第70章

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對不同的人來說, 有的占比很重, 有的占比很輕。

高天捷屬於後者,她可能今天對這個大美人心動, 明天忙著忙著就忘掉了。

畢竟,對她來說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父母開明, 哥嫂溫和, 朋友可靠, 有房有車有工作,連多年的小助理都身懷十八般武藝。

她要愛情做什麽啊?

感情在某種程度上是互通的,過分苛求愛情、親情或友情的,很可能是內心在迫切的追求替代品, 想找到一種能覆蓋缺失的感情補充。

但高天捷並不缺這些, 她被多方的感情穩穩的支撐著,對戀愛關系、婚姻生活都不怎麽向往。

她是有資本扔開“普通人幸福生活模板”,過自己小日子的人。

當然, 高天捷作為顏狗,也是會正常產生好感情緒的。

看到落淚的漂亮師弟會心動, 握住大美人柔軟的小手也會心動, 甚至看到帶著小得意和張牙舞爪的黑貓都會心動。

只是她也就停留在“見色起意”的階段,不會開啟下一階段, 然後讓心動逐步發展到愛情。

楊冉會不知道這些嗎?

當然不可能, 唱獨角戲的喜歡裏, 躲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敏銳度和第六感都超乎想象,不會錯過蛛絲馬跡。

可以說,楊冉的自卑和猶豫,很大程度上也來自他能看清愛情對高天捷的可有可無。

作為高天捷的反面,楊冉大概就是求而不得,所以寄希望於另一種感情,反倒過分執拗的類型。

小的時候在家庭暴力之中長大,見過父親猙獰咆哮的模樣,也見過母親爛醉摔打的憤怒,沒有人會對楊冉說一句,孩子,我愛你。

他們只會揪著小楊冉的耳朵,咒罵道,“小賤人,老子生養了你,以後就要拿錢孝敬我們,知不知道!”

考上大學之前,楊冉也沒少因為自己過分秀氣和柔弱的外形遭到嘲諷和傷害,越是偏僻和閉塞的地方,越不能接受每個人的多樣性。

“娘”、“懦夫”以及“小賤種”,不僅是楊冉父母總是常掛在嘴邊的,很多街坊鄰居也都這麽笑他。

男人就要黝黑健壯,女人才能秀氣漂亮。

楊冉沒個男人的樣子,皮膚比女孩還白,和電視裏演的小太監一樣,有些孩子都會模仿成年人,惡意的跑過來扯楊冉的褲子,然後哄笑出聲。

有的時候來店裏做衣服的客人,也會和楊冉母親開玩笑,說怪不得楊冉從小就能在店裏幫忙,這個長相就適合拿針拿線的。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生了這麽個沒種的。”母親並不會幫楊冉說話,常常還會和客人一起笑他。

楊冉來店裏幫忙,那是應該的,她生了楊冉,就是楊冉欠她的。

往往這個時候,母親就會去酗酒,然後回來憤怒的辱罵楊冉,通過欺負和控制她的兒子,來獲得快意和安慰感。

再怎麽失敗的父母,也可以對孩子耀武揚威,就說的是楊冉家的情況。

楊冉那麽努力的考大學,唯一的動力就是他厭惡生自己養自己的地方,想找個借口逃離。

可很多時候,性格和遭遇相互作用,就會變成惡性循環。

別人對楊冉的傷害,讓他為了自保,變得封閉又疏離,甚至有幾分陰沉和冷漠。

可這種排斥他人的模樣,又很難擁有正常的社交和朋友,得到善意的幫助和溫暖,變得更容易被別人孤立和排斥。

學生時代,男生八卦和作惡起來,綜合殺傷力可比女生還要強。

因為他們除了喜歡開一些除了自己別人都不覺得有趣的“玩笑”外,可能還會被楊冉的“不配合”激怒,覺得楊冉是給臉不要臉,從而動手上升到暴力。

絕不是只停留在說說而已的程度。

楊冉本身的性格又是吃軟不吃硬,別人好好說話還可以,要是陰陽怪氣或者意有所指,真的會硬著來,哪怕被別人摁著打也倔強的不低頭。

楊冉就算是塊年糕,估計也是凍硬成石頭那種,能把別人砸破頭的板磚年糕。

磕磕絆絆總算把自己送進了大學,遠離家鄉泥潭一樣的環境之中,楊冉在新環境之中,其實根本不懂該怎麽和別人正常相處。

長久的防備和充滿戒心,讓楊冉面對新同學的時候,總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幾分古怪,仿佛遊離在人群之外的“異類”,無法融入團體汲取溫暖。

而這些落單的小可憐,又容易被一些心思比較惡意的家夥盯上,嘲諷這些“異類”,甚至是這些小團體維持關系的日常。

高天捷在老鄉會見到楊冉的時候,就是楊冉沒跟上大部隊去吃飯唱k,留在角落卻被幾個家夥盯上。

他們一唱一和的搭夥,故意讓楊冉下不來台,看他難堪的樣子取樂。

“你們幾個做什麽呢?人家不喝酒,勸什麽勸?”眉目舒展灑脫的師姐伸手拍掉了那幾個人的手,拉過來小師弟,挑眉問問他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