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傾情

此話一出, 確實頗引人深思,行刺大將軍, 在官道殺人, 本就是重罪,何況還是承天節這樣的時日。

徐伯庸沉眉, 詢問雲遲:“刺殺赫連將軍之人可有線索?莫非是一人所為?”

雲遲橫握腰間劍的手略一緊, 哪有什麽遇刺,不過一個由頭罷了,赫連岐是他一時失了理智傷的, 無論是從前明裏暗裏的針對, 還是那夜對雲姒蓄謀不軌, 赫連岐都該死,但為大局, 才姑且留他一命。

只這謊若是究度起來,倒有幾分難圓,齊國境內, 能這麽憑空傷得了赫連岐的又有幾人。

默了會兒, 雲遲劍眉微斂:“暫未。”

老臣自然精明, 徐伯庸提議道:“此人絕非鼠輩,應當不難搜捕, 不如……”

這時, 喻輕嫵忽然出聲:“赫連將軍好歹是金戈鐵馬中出來的,應該沒那麽容易就遭人行刺,除非……”

她略一停頓, 而後半是玩笑半是好奇道:“傳言赫連將軍府中嬌妻美妾不勝,不知是真是假,怕不是惹的情債太多,才……”她笑了笑,眼尾一挑:“徐大人曾說女子禍人敗事,此番不正好應上了嗎,大人如何看?”

喻輕嫵故意將赫連岐往好色之徒上帶,乍一聽是把此間緣由全都歸咎到風流債上了。

徐伯庸雖對喻輕嫵心有不滿,但他向來不以私情待事,這話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以赫連岐的身份,三妻四妾倒也沒什麽,但倘若真因情債才至此,耽誤了國事,那便等同於越雷池了,雖不至於治罪,卻也是給自己抹了黑。

徐伯庸橫眉冷目,擺擺手:“罷了罷了,”不再管這不堪的事,停頓須臾又道:“雲將軍,宮女出逃卻曝屍在外,定是人故意為之,務必要查清楚。”

這話正中下懷,雲遲略一頷首:“禁軍已在全力搜尋。”

言罷,他下意識往邊上微微側首,而喻輕嫵正投來一瞥,眼含意味深長的笑,仿佛在說,她再一次替他解了圍,他又多欠了她一次。

雲遲略怔一瞬,緩緩移開目光,望向校場一處,馬侍們牽著一列長鬃棕馬靜候,片刻後他靜靜道:“北涼戰馬健壯精銳,今日一見,果非虛假,虧得公主呈獻。”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平心靜氣,還是主動和她說話,也不知是驍勇戰將賞識好馬,還是因著人情對她默默改變了態度。

喻輕嫵唇角緩緩勾出悠然的弧度:“是了,一直聽聞雲將軍騎射精湛,今日怎麽也得比上一番才好,不知雲將軍可否賞臉呀?”

雲遲回眸,面上倒無太多情緒,靜默一瞬後道:“臣之幸。”

校場很大,一側是文武百官朝拜使臣站立等候,一側是成列戰馬以及士兵蓄勢待發。

而營道高台觀賞之處,前排擺了瑰椅及案幾,是為皇室所備,後排亦是眾多檀椅,是官臣的坐席,只是皇帝沒來,無人敢先行入座。

正端首的鐫雕紋椅尊座自然空著,邊側的瑰椅倒是都坐齊了。

齊瑞懶散搭著腿,一手端盞落到唇邊,一手搖著折扇,愜意非常,而明華坐在他邊上,一身鵝黃騎裝,長發挽起,卻依舊顯得亭亭玉立。

“北涼的戰馬真威風!”她又是興奮又是迫切,觀望了台下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輕輕一跺腳:“璟哥哥怎麽還不來,我好想騎馬啊!”

齊瑞半點都不委婉,隨手一放茶盞,丹鳳眼幽幽將她一瞥:“你會麽你就騎馬?”

俏麗的臉蛋倏地一紅,明華瞪他:“我學不行嗎!”

“哈哈……”齊瑞樂了,折扇晃著:“哪一年你不是這麽說的?怎麽也不見你有長進?”

明華一噎,撇撇嘴,硬著頭皮輕嗤:“……都怪成淵那家夥教得不好!”

還耍上無賴了,齊瑞嘖嘖兩聲:“還賴成淵,人家年紀輕輕就當上兵部侍郎了,騎射兵略無一不會,教你個小丫頭綽綽有余。”

“你什麽意思啊,那就是我笨嘍?”明華見他一副確實如此的欠揍表情,不服氣揚頭:“有本事你教會我啊!”

誰知齊瑞連連擺扇,頗為嫌棄:“我是要和皇兄還有雲將軍一較高下的,今年怎麽也要贏下他們,帶著你多沒勁。”

果然又是這理由,好歹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卻連教她騎馬都不願,回回將她推給成淵,跟她有多麻煩似的。

明華莫名覺得興致有些低落,櫻唇一抿,別扭地不去看他:“哼,不教就不教,我找姒姒玩兒。”

她的聲音突然悶了些,齊瑞扭過頭,見她側著身,於是俯身湊近她:“喂,小丫頭。”

明華支著下巴,沉默不做搭理,齊瑞是極了解她的,他合上扇,故意用扇骨戳了戳她的腰:“怎麽不理人啊,生氣了?”

明華僵著姿態不出聲響,但又因為怕癢忍不住地挪動想要躲避,誰知那人沒完沒了,非要逼得她出聲,就在明華險些氣急敗壞將他撕了時,台下一眾閑散官臣忽然敬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