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定心丸

陸錚從軍營回府, 進了正院起,便看見青娘面上帶著喜洋洋的笑意,倒難得問了一句, “何事這樣高興?”

青娘微微斂了笑,福福身,道,“郎君自去問娘子吧,奴婢便不說了。”

陸錚本隨口一問, 聽了青娘的回答, 倒心生好奇,邁著大步進屋,就見知知抱了本書, 靠在軟塌上,聞聲擡了頭。面上盈盈笑著,喚了他一句,“夫君回來了。”

陸錚站定,知知便走近了他,微微低了頭, 替他解革帶,輕聲問道, “夫君中午未歸家,在軍營吃得好麽?”

陸錚在外跑了一日,又是操練軍隊,又是親自走查布防, 累了一日,回到家裏,聽到妻子嬌軟的問候, 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松了下來,懶懶散散道,“還行,比不上家裏。”

驀地,想起剛才青娘的話,便道,“方才在門外遇著青娘,她說你有喜事要同我說?”

問完,陸錚沒等到回話,便低頭去瞧替自己解革帶的知知,她微微露出一截白嫩的頸子,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但白嫩的耳垂卻微微紅了。

陸錚納悶,“不能說?”

知知抿唇笑了笑,仰著臉,一雙眼兒望著男人,輕聲道,“也不是不能說。”

想了想,挑了個簡潔的說法,笑盈盈道,“夫君要做爹爹了……”

陸錚當即就傻在那裏了,呆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後,心中狂喜,既是不可置信,又是欣喜若狂。驀地,他一把抱起身前的知知,大掌托著她,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知知亦摟著陸錚的脖子,聽他爽朗的笑聲,心中跟著一起歡喜著。

激動過後,陸錚總算冷靜下來了,意識到現在的妻子是個十分嬌貴的孕婦,這樣粗魯的舉止,是不行的,又小心翼翼將知知抱到榻邊,讓她穩穩當當在軟榻上坐下了。

還小心翼翼追問,“暈不暈?難受不難受?方才我真是高興昏頭了。”

知知笑吟吟,“哪裏就那樣嬌貴了,夫君別這樣小心。”

陸錚不贊同地神色,道,“那如何行,你是頭胎,我們都沒經驗,再小心都是應該的。”

說了,忽的意識到了什麽,退出三兩步,站得離知知不遠不近,道,“我先去洗漱,一身的灰,免得嗆著你了。”轉身欲叫水,想了想,又轉身囑咐,“你就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罷,直奔內室去了。

知知無事,便又將剛才丟下的書拿過來,才翻了一頁,便看到陸錚從內室出來了,換了身幹凈的常服,連發都濕漉漉的。

知知擡手,取過旁邊掛著的幹帕子,沖陸錚招手,“夫君過來,我給你擦頭發。”

陸錚如今就猶如收攏爪子的猛獸,十分的順從,聞言走到她身邊,還怕她仰著頭累,坐在踏腳上,方便知知動作。

知知面上盈著笑,慢悠悠替陸錚擦拭著濕發,幹帕子吸著水分,一下子便有些濕潤了。

陸錚面上瞧著平靜,心裏仍是波動著,忍不住問,“何時診出的喜脈?多大了?”

知知慢聲細語道,“其實起初我也沒察覺,還是青娘提醒了我,說我的月事遲了大半個月了。中午便叫了大夫來,說月份還淺,摸了又摸,才確定的喜脈。”

陸錚其實壓根坐不住,他現在恨不得去院裏狂奔十圈,或是直接去衙署軍營,把所有人連夜召來,公布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但他腦子還算清楚,勉強按捺著自己,沒做出什麽蠢事了,安安靜靜地坐在踏腳上。

這是他期盼了這麽久的孩子,是他和知知的骨肉,這孩子的到來,令他喜出望外,驚喜若狂。

發擦了一半,陸錚便不肯叫知知動手了,怕她受累,丟開那帕子,面上掩蓋不住的笑,又有幾分得意之色,撫著知知的小腹,道,“這孩子真是乖。曉得爹爹娘親惦記他,便主動來了。”

知知見他打從進門起,便是一副傻了的樣子,先是傻樂,現在又成了傻爹爹,亦覺得十分好笑,但她沒打擊男人,很配合的由著他摸著自己還十分平坦的小腹。

陸錚摸了會兒,怕打攪了兒子或女兒的休息,意猶未盡收回了手。

知知忍不住笑,“夫君這樣高興麽?”

陸錚頷首,唇角翹得高高的,根本看不出平日裏那個冷厲主公模樣,“自然高興,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我都喜歡。”

這一夜,直至兩人歇下,陸錚都情緒十分高漲,知知亦不大睡得著,兩人靜靜聽著彼此交融的呼吸,只覺得再沒有比彼此更親近的人了。

陸錚翻了個身,伸手去握了知知的手,貼著他的胸口放,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極快,隔著層薄薄的裏衣,知知亦感知得十分清楚。

聽著這有節奏的心跳,知知漸漸有了睡意,雙目一閉,沉沉睡去。

次日,屋外雞鳴三聲,陸錚便睜了眼,打了個哈欠,他昨日哄睡了知知,自己卻激動地難以入眠,又不敢翻來覆去,怕擾著枕邊人,不得不直挺挺躺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