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西滿

這家夥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揣著雷|管炸|藥上街一樣, 到哪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炸他媽的。

若說雪萊是許願詩人,那拜倫就是爆炸詩人了。

禦劍的仙官們降低了飛行的高度, 小燕王起身,抓著行船的烏篷, 船頭船尾的靈燈搖晃, 他擡起手, 俞星城看到他平日手腕上戴著的串珠,頸上的項圈與發尾的珠子,全都散開漂浮在空中, 金屬珠子像是被停頓在空中的雨滴一樣隨意變換著形狀, 繞著他遊走。

他顯然如臨大敵。

裘百湖皺起了眉頭,他緊緊捂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能夠感應到了什麽。

俞星城緊張的看向他, 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打緊, 他右手提著刀, 也站起了身子。

雪萊寫完了最後一句,合上了本子。

在這即將遭遇“神父”的場面下, 俞星城既緊張,又覺得充滿希望, 她忍不住道:“寫了一首不錯的詩?”

雪萊微笑中透著點狡黠:“不怎麽好。看來今天沒什麽靈感。我的詩歌沒法許願了,看來就要靠你們了。”

行船靠近了還在冒煙行駛的火車, 小燕王跳上火車車尾, 推開了門,俞星城也跟著跳下了船,小燕王擡手接住了她, 將她拽在身邊:“你先別貿然往裏走。其他人進來,北廠仙官禦劍隨車,空中支援。如果有不利的情況,先想辦法掀了車頂。”

雪萊也跳了下來,他拔出手中刺劍,約七八人率先進入了車廂中。

這可不是俞星城以前在蘇州附近乘坐的那種設施齊全的火車,而是貨車。

最尾部的車廂裏只點了一盞油燈,昏暗不堪,地上布滿黏血,充斥惡臭,俞星城看到成排的鐵籠子堆滿了車廂……

雪萊手中的刺劍敲了敲籠子,沒有血獸的吼叫,顯然這裏早已空了。

小燕王首當其沖,走在了最前方,俞星城看到他身邊懸浮的那些金屬珠子如同小行星帶般,繞著他們旋轉,保護著每一個人。

所有人放輕腳步,在往前走。

熾寰懶懶的吐著信子,一只爪子托著頭,把自己擱在俞星城的肩膀上:“這味道真是惡心的老子連先漢時期吃的炙肉都給吐出來。到處都是那股古老不祥的氣味,恨不得告訴全天下,它們都是些漚在糞裏做舊的假古董。”

小燕王回頭,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熾寰跟小燕王最早的照面就是大打出手,如今能勉強忍著跟他在一條船上都不錯了,小燕王想讓他閉嘴,他恨不得立刻立馬咬小燕王鼻子一口。

俞星城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他腦袋,兩手攏住,把他那句“日你舅”給悶在了手心裏。

俞星城氣笑了,輕聲道:“……你知道他舅是誰嗎,你就下的了手?”

熾寰腦袋還被她團在手裏,蛇信子亂舔:“俞星城,你也向著這狗男人!要把老子悶死是不是——老子不幹了,老子也要罷工……!”

俞星城松手,一只手點了點他嘴巴:“你先給我閉嘴一會兒。等事兒辦完了,我回頭一定給你個機會,讓你見見他舅。”

熾寰哼哼兩聲,泄憤似的咬了她一口,倒也不重,又耀武揚威的遊走到她肩膀上,緊緊閉著嘴瞪著小燕王。

往前走了兩節車廂,都是這樣的昏暗血腥,俞星城正疑惑著沒有看到神父的蹤跡,就走到了發生爆炸的車廂。

那節車廂的頂部已經被掀飛,連帶前頭車廂的一半都被炸毀。兩個身穿奧斯曼服裝的男子倒在地上,其中一個下半身都已經炸沒了,顯然已經死去了,另一個奄奄一息的靠著車壁,顫顫巍巍的喘著氣。

雪萊連忙走上去,拍著他的臉道:“傑爾,你們怎麽會……你還好嗎?拜倫呢?!”

傑爾虛弱的擡起臉,看到了雪萊,一片死灰的臉上終於亮起了幾分活氣:“中士,你終於趕來了嗎……對不起,爆炸是我引發的……我們還是沒能……”他說話斷斷續續的,還是吃力的將手指向前面的車廂:“上尉去了那邊……”

他放下手,面如金紙,只有喘的氣了。雪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玻璃瓶子,裏頭裝了些味道疑似鴉片的藥劑,他擡手塞進了傑爾口中,伸手撫了一下他發頂:“……安息。”

那個小玻璃瓶中已經不剩下多少藥丸,或許雪萊曾經給很多在伊斯坦布爾喪命的同僚,一人發過一顆了。

爆炸已經讓車廂一片狼藉,俞星城從破開的車廂能看到外頭遙遙飛行的仙官,他們似乎看到了前頭車廂中的人和事,如臨大敵。

小燕王先一步朝前頭的車廂走去。

那輛車廂內部和後頭截然不同,隔斷門的玻璃都已經被炸碎,但還留著固定玻璃用的金屬花紋框架,如果忽視被炸飛一半的車頂和滿地的碎屑,這輛車廂堪稱是豪華。

紅色短絨地毯,金色扶手,玻璃壁燈與紫色流蘇窗簾,還有鑲嵌在地上的實木餐桌與天鵝絨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