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行孝

裘百湖後退半步:“很聰明。用這種有張有弛的緩慢刀法, 可以盡量減少無效揮刀,慢慢推進逼得對方先抵擋應招,然後你再及時變刀, 適合你這樣的女子。對方如果老練,這招不會好使太久, 但如果是愣頭青, 那你就可以打破別人的節奏了。”

俞星城把他的話記在心裏, 點頭輕聲道:“受教了。”

她持刀站著,衣裙簡素,面容靜柔, 語氣裏依舊是她獨有的不緊不慢, 但眼睛裏卻閃著些異樣光彩。

裘百湖:“再來!”

他似乎想要讓俞星城用用刀,一邊不斷和她過招,一邊道:“你的武器, 就是你的盾牌,你要有這個意識!阻擋與殺敵, 只能用你手裏這把刀!”

“盡量別向上挑刀, 你手腕力道太弱,劈下去還可以借著刀本身的重量。”

“既然是緩慢刀法, 你就只要在突然變招時,把靈力匯聚到雙臂手腕來!讓你的靈力起落有度, 既然不能一直保持強大,那就只求把招式與應對方法熟記於心, 只在某幾個最關鍵的瞬間爆發靈力!”

數次過招, 倆人都忘了時間。

俞星城終於揮不動了,她連裘百湖的衣角都沒傷到。

她站在場中,後背汗濕, 臉色發白,一雙小腳不停走動揮刀更是鉆心的疼,她扔開刀:“還給你。我不用了。”

裘百湖看得出來她身子骨有多弱。而且這病弱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從骨骼到經脈,無一不脆弱。就算是醫修調理,金丹喂養,她也怕是衰弱之像。

這樣虛弱的身子,能強撐剛剛的時間,裘百湖已經很佩服她了。

現在站都要站不住,看來也到極限了。

裘百湖把刀撿起來,插進刀鞘:“刀是個好東西。你不想以後試試?”

俞星城搖頭:“我有傘做法器了。”

裘百湖翻了個白眼:“傘這種娘炮玩意兒,小姑娘拿來飛飛天擋擋劍差不多。”

俞星城眼前發黑,從袖中摸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您沒說錯,我本來也就是個娘炮。”

裘百湖:“……”

裘百湖看她估計都快挪不動步了,給她搬了個凳子坐下,道:“三年之後,想不想來參加道考?”

他倆打的外頭天色都黑了,堂下有不少燈籠亮起來,空曠又高聳的堂柱下,只有他們倆人。

俞星城坐下後舒了口氣,少了幾分剛剛揮刀的拼命,又恢復了平日的沉靜模樣:“不想。”

裘百湖坐在她對面,胳膊肘壓在膝蓋上,傾身過去循循善誘:“為何不想?”

俞星城捏著帕子,嘆氣道:“若是可以,我明年還想去京城參加春闈。能當進士,哪怕是算科進士。日後是要進工部或國子監的。我大好的前程不要,跟您這樣風裏來雨裏去的拼命?”

裘百湖不滿:“那工部又有什麽意思,你不覺得這樣揮刀也很有趣?”

俞星城看了他一眼。她眼神裏跟能看穿人似的,裘百湖自認也是老狗逼,不怕她,就這麽瞪回去。

俞星城道:“您非要讓我學刀,是把我當成誰了?”

裘百湖沒說話,粗糲手指蹭了蹭刀柄:“……我閨女。”

俞星城松口氣:“不是您老相好就行。”

裘百湖嗤笑:“怎麽可能!”

俞星城掖好帕子:“是,您這樣的人怎麽能有老相好呢。”

裘百湖氣笑了:“我發現你這姑娘特喜歡明裏暗裏懟人啊!想讓你學刀,確實也是因為我自家姑娘以前就身體總不好,她七八歲就開始練刀了,她耍的很好,以後說不定能超過我。不過,你也知道這世道,姑娘總不好活命,三四年前她遭意外,死了。”

裘百湖說的挺平淡的。

俞星城也並不表示惋惜或安慰,只道:“我只是覺得我不適合用刀。”

裘百湖:“就你這體質,什麽兵器都不合適。刀還好點。”

俞星城垂了下眼:“我要是用刀,你能教我?”

裘百湖斷然拒絕:“不能。我可是北廠百戶,我那麽閑麽?今兒這都算放假來給你玩兩招了!”

俞星城更果斷:“那行,反正我也不想學。”

裘百湖:“……”

俞星城轉頭看燈:“……”

裘百湖:“這樣吧……”

俞星城承認自己想跟這種戰場老狗逼學刀,她飛速轉過臉來。

裘百湖:“如果有空,過來教你兩回。也就兩回了,我公務可忙的很。”

俞星城立馬道:“好。”

裘百湖掏出煙槍來嘬了一口:“哎,你答應的還挺爽快。你以為白教啊。那你有什麽能回報我的?我其實挺缺銀子的,也缺三進三出的大院子——”

俞星城立馬弓腰行禮:“爺爺!”

裘百湖被一口煙嗆的蹬腿:“什麽玩意兒?!”

俞星城行著禮不擡頭:“我覺得您最缺的是個好孫女。正好,也給您一個機會當俞達虞的後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