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5 (中)(第2/3頁)

周津塬冷冰冰地望過來,一點都不閃躲。

趙想容的話這麽講,語氣卻也沒有任何的諷刺。

周津塬等她繼續說嘰嘰喳喳的說廢話,但他等了很久,趙想容也沒有再開口。她臉上漸漸的也沒有任何笑容,只是低頭玩著床單,隨後撩開薄被,調好鬧鐘,背對他躺下。

又過了會,她呼吸平穩就像是睡了。

房間亮如明堂。周津塬獨自坐著,他再次攔腰把她抱進懷裏。

趙想容也重新睜開眼睛,四目相對,出乎意料,她突然伸手蓋住他的眼睛,不準他再繼續凝視自己。

周津塬微微皺眉:“……松手。”

趙想容依舊死死地捂住他的眼睛。

她的手心非常暖。

一時之間,周津塬耳邊也只能聽到她的呼吸,難割難舍。

周津塬摟緊趙想容,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勒進自己的身體,要她整個人變成齏粉。各種情緒彼此交鋒,他也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的心是因為她而動搖,還是,唯有她才能勾起文字都無法表述的占有欲和黑暗情緒。

他本來可以擁有一個替代品,或者每逢周年讀讀那些信件,但冥冥之中總有什麽沒發生過卻應該發生的事情召喚他,他……需要她。

周津塬緩慢地松開手。即使她不愛他,即使他們在一起又是新的彌天大謊,這也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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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津塬慣例地極早去醫院。

到了清晨還在下雨,有很淺的一層薄霧,懸浮在道路中央,他開車去醫院途中,思緒起伏,除了工作,斷斷續續地想著趙想容。

兩人的關系,仿佛又走入以往婚姻的僵局,他把好話說盡,她隨時準備破罐子破摔。除了一點不同,他在她面前骨頭變得很輕。

胃鏡檢查報告出來。

周津塬的胃部沒有潰瘍,之前C13裏呈陽性需要胃部殺菌。但並不屬於疑難雜症,

消化科同事給他開了四聯藥,質子汞抑制劑ppi如奧美拉唑,兩種抗生素和果膠鉍,連續吃十四天,斷藥的一個月後再進行呼氣測試。又說了些吃藥期間不能抽煙喝酒等老生常談。

周津塬多看了眼這處方。裏面有質子汞抑制劑,他倒是想起自己所持有的醫藥股票裏,質子汞抑制劑在國內銷售份額就將近40多億人民幣。這還僅僅是四聯療法裏的一種。

查完房後,周津塬吃了頓簡單的早餐。出完上午的門診已經一點多,他在去大外科前拿著u盤,站到主任辦公室的走廊外面。

主管護士長送了趟手術帽,匆匆地走過,對他點頭示意,周津塬也點頭。

他再站了五分鐘。

隨後,他頓了頓,猛烈地敲門兩聲,停頓過後,聽到方教授在裏面說:“進。”

教授約了額外的病人,工作時間外進行面診。周津塬讓原本跟在教授旁邊的醫生先去吃飯,他耐心地做輔助工作。

等送走病人,教授看他一眼:“下午全院的大病例會議,你坐我旁邊。把你們組的案教幻燈片給我。”

周津塬從外套口袋裏掏出u盤,教授彎腰把它插進電腦,過了會,卻發現周津塬站著沒有走。“還有什麽其他問題?”

周津塬簡單說:“想跟您聊幾句職稱。”

教授看著自己手下最優秀實際上也最難馴的弟子,完全不意外,他說:“坐吧,後面就有椅子。”

周津塬原地站著沒動:“不需要占用那麽久的時間。”

“當初我參加規培,您耳提面命過醫生的職業生涯從四十歲正式開始,不能因為只想獲得自我滿足而當醫生,這職業做到最後,目標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這是醫學人所要具備的奉獻精神……”

“不動腦子的人就只會跟著喊口號。”周津塬突然截斷他。

向來嚴苛的教授停下手裏的工作,吃驚地擡起頭。

有那麽一個時刻,周津塬在他多年尊重的教授面前像脫掉某種偽裝。他英俊的臉上除了毫不留情的平靜,還有一種蟄伏已久的怒氣。

“那些生命誠可貴至高理想之類的話,我以為你是單獨針對我說的。如今再想,你對其他醫生強調過。多少年過去。和我同批輪值的醫生,有的轉行,有的去了體制外,有的繼續留在公立內——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同一批當醫生的人裏只有我一邊忙科研忙臨床的同時一邊還思考你說的話,因為我從沒有把你的話當成廢話。”

周津塬低下頭,等擡起頭,他又恢復到平素清冷鎮定的模樣:“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的話了,你說醫務工作者就像水手,但人們並非是海上的泡沫。”他停頓了下,“我離了婚,近期準備復婚,工作難免會因為私人生活而受到影響,但有關科室裏的臨床和科研工作,我已經準備好承擔更多責任。手術間裏沒教會我的那些東西,其他人正在影響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