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第2/3頁)

坐到了淩晨5點多,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周津塬6點的鬧鈴也響了,他其實一宿沒睡,臉色不佳。

周津塬走出門,趙想容正在客廳喝咖啡。她罕見地早起,正彎腰換上高跟鞋、明麗麗的眼妝、鮮紅色的指甲油,還有抓著的手包。

“阿姨八點鐘來收拾房間,你房間裏的什麽東西想要,就放在客廳,其他碎了的東西都扔了吧。”趙想容擡頭看到他,蹙眉說,“你自己的書,以後自己擺好。”

周津塬簡單地應了聲。

他倆都很平靜,就仿佛昨晚發生的依舊是小爭吵,等太陽升起,那些傷人的話不值一提。

畢竟,趙想容在兩人吵架時砸東西,不是第一次發生。兩人的婚姻就是建立在這種廢墟之上,推倒,重來,推倒,繼續重來,他們都是拾荒者。

周津塬淡淡地想,她昨天提到離婚,果然又只是一場無聊且不算數的玩笑。

“需要我送你嗎?”周津塬問。

“你說什麽?”

周津塬重復:“你如果去醫院,等我兩分鐘,我們一起走。”

趙想容冷冷地說:“你別管我去哪兒。”她補噴了香水,就直接出門。

周津塬閉閉眼睛,回到自己那淩亂臥室,心頭有種煩躁的憤怒。

趙想容獨自下了樓,她打車走的。

趕到雜志社,司姐已經在會議室等她。

不過司姐不是一個人,她身邊坐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型男,三十多歲,板寸頭,手指指甲很漂亮,一看就不是異性戀。

看到趙想容後,對方很含蓄地笑了笑,這讓她有點不好的預感。

司姐單刀直入地說:“豆豆,這是Patrol。咱們的新同事。”

趙想容掂量了一會,沒吭聲。

果然,司姐一連串地介紹完對方的履歷,最後報出說Patrol的頭銜是執行副總編——這是趙想容去羅馬前,司姐原本要許諾給她的正職位。

Patrol借故出去倒咖啡,就剩下她倆。

司姐一臉諱莫如深:“我知道你想進管理層,但是,很多事情,我這裏也沒法做主……”

Patrol原本是某新加坡新銳雜志的總編,本身還是個資深的自媒體人,篇篇的閱讀量都有十萬加,被司姐在董事會裏的死對頭高薪挖過來,春節前緊急到崗。想必和司姐之前在董事會的爭吵有關。

門打開,Patrol端著麋鹿造型的瓷水杯,徐徐走進來,在她們身邊坐下。

趙想容桌面的手機震了下,Patrol的任職信息,已經在工作郵件裏群發公示。司姐淩晨五點給她打電話,讓趙想容來雜志社一趟,就是在這件事無可更改的前提下,至少,親自提前告訴她。

這是一種尊重。

司姐做事老辣且周密,趙想容從她這個上司身上學會很多為人處世的方法。要麽忍,要麽滾。趙想容郁悶地選擇了前者。

那個Patrol淡定地喝水,他對趙想容笑了笑,隨後低頭看她在意大利的采訪專欄。那姿勢,顯然也不是善茬。

趙想容忘了自己怎麽回家的,反正,她和司姐,Patrol吃了頓午飯,還是回家了。

她坐在沙發上,蓋著毯子,過了會感覺四周太靜了,睜開眼睛,她看到對面是周津塬和自己的結婚照。

小時候,趙想容父母的關系一度非常惡劣。小趙想容跑去爸爸書房,爸爸問她願不願意跟著自己過。而媽媽會在接送女兒去舞蹈課的時候,咒罵爸爸。二哥一臉的高深莫測地說,他倆要離婚了。

趙奉陽雖然被收養,但父母基本也沒怎麽管。他倆都是生意人,經常夜不歸宿,偌大的別墅通常只剩三個孩子和幾個疲懶傭人。

直到她被趙奉陽關在黑屋棚,兩日的高燒後醒來,多日不見的父母圍在女兒面前,滿臉內疚。二哥則流淚控訴,這一切都是趙奉陽的過錯。

趙父趙母半信半疑地向女兒求證,趙逢陽站在病房角落。他嘴角帶著鮮血,像鬼魂一樣孤憤漠然。他身有殘疾,原本就寄居籬下,知道自己大概會被趕到孤兒院,隨便無聲死掉的結局。

粉紅豹做了她人生第一件善解人意的事。

“那天,是我自己把自己鎖在裏面的。”小趙想容帶著點驕吟和不耐煩回答,她當時這麽說,至今在父母和二哥面前依舊咬死,“我怎麽會跟一個臭瘸子玩?”

孤僻的小男孩擡眼看著她,黑色的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

趙奉陽沒被趕走,他開始對趙想容很好。實際上,所有人都開始對趙想容很好。趙想容原本就已經是掌上明珠,從此之後,所有人對她到達有求必應且畸形的嬌寵。

趙父趙母在醫院愧疚地照顧女兒,夫妻倆的感情居然慢慢修復,從離婚的邊緣又走回來,如今恩愛到老。

趙奉陽則蛻變得非常強大。

有時候趙父說,要不是豆豆,他們家都散了。但趙想容捫心自問,她在其中的付出是什麽,原本惡作劇就是自己挑起的。只不過,她和周津塬沒有像她父母一樣幸運,在一萬次爭執後收獲一個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