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第2/2頁)

她聳著肩膀往被子裏扭,逃避著這一切。

小時候的趙想容覺得她自己就是掛在天空的驕陽,如今的趙想容為曾經的明月傷神。以前的趙想容偏愛獨來獨往,但現在的趙想容只往人群中紮堆。以前的趙想容會看現在的趙想容一眼,跟她說別哭哭啼啼了,覺得她超級沒用。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一個熟悉的號碼,趙想容接起來。

“我是塗霆。我也馬上準備回國了。”年輕又悅耳的男聲,夾雜著關心,“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趙想容過了會才回答:“不好。”

塗霆沉默一會,他說:“把你銀行卡號告訴我,我一回國,就立刻給你打錢。你親人的醫療費,我包了,你不用擔心。”

趙想容被逗笑了,感覺到唯一一絲的輕松,好像是從遙遠的羅馬帶回身邊的清風。

“先擔心自己的爛攤子吧,傻小孩。”她掛了電話。

門敲響了,是陳南走進來,她測試了女兒的體溫,說:“津塬說你有點發燒了。”又喃喃說,“家裏有個醫生就是好,他在醫院,我和你爸也放心點。”

趙想容埋在她母親的懷裏,她轉念一想,先得把自己身體養好,家裏不能再倒下一個。

她做了決定,就很快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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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的醫院,每周三都有一次大查房,連護士長也必須參加。

這通常是醫生最緊張的時刻,任何縫合,任何手術裏的細微瑕疵,都會被質疑,還有八十多歲的教授會因為教學的緣故,揪著問病灶。而回答者的任何的答案,在眾多醫生學霸和名醫面前,都會被沉默地審視著。

這是全國top1醫院內部的醫生激烈競爭,業務水平就放在明面上,接受質疑。實習醫生,進修醫生,高年級醫學生,都爭先恐後參加,晚到的人就只能站到走廊,抻著脖子聽。

周津塬的老大最常跟他們說的就是:“別在這時候給我丟臉。”

浩浩蕩蕩地查完一次房,每個住院病人都相當於專家會診一次,足足花費兩個多小時。

周津塬對這種學術交流的場景印象深刻。醫學生本來看書就多,他記憶力非常好,甚至還能記得一個很瑣碎的細節,比如說,在大查房的時候,碰到過7名叫“許晗”的患者。

同名的患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區別是,他們治愈後出院了。

周津塬因為醫生的身份,進到ICU病房裏看了一眼插滿各種導管的趙奉陽,他習慣性的看了片子,望了那張蒼白的臉片刻。

八年醫學生,讀下來就像再投胎。一開始,教授問他為什麽要學醫,周津塬的回答是:“為了完美的報仇。”

周津塬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靠著呼吸器活著,昂貴的機械肢被卸下來,萎縮的大腿根令人觸目驚心。還恨他嗎?也許吧,不然怎麽會奪走趙奉陽隱秘最愛的女人。

只是一結婚,粉紅豹帶自己沖進新的旋渦。一萬次的爭吵與磨合裏,周津塬確實身心俱疲,連對趙奉陽的仇恨都好像擱在一邊。日子平靜滑過,導火線在去年才又點起。

他換下一次性服,洗手走出去,手機裏顯示他父親的幾通未接來電。

周老爺子背著手,凝視著墻面。

他並不經常約兒子到辦公室見面,周津塬當初要當醫生,全家上下面面相覷,兒子那脾氣誰都拉不回來,周老爺子寵兒子寵到現在,倒也沒什麽辦法。周津塬也爭氣,一路自己讀過來,只不過,離仕途和商業都遠了。

周津塬進門後說:“爸。”

周老爺子回頭問:“聽說,想容還住在她父母家?”

周津塬皺皺眉,沒說話。他看到茶幾桌面有幾張照片,很熟悉,是蘇昕和自己。

“她是不是知道了?”周老爺子冷聲問,“是我派人去撞的趙奉陽的車?”

周津塬臉色微微一變。

周老爺子一拍桌面:“孽子!還不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