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囚〇十九天

……

若不是親眼所見,裘郁還真不相信鶯鶯能安安靜靜在佛前跪著,還一跪就是一個時辰。

又在殿外等了片刻,裘郁見鶯鶯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他不由開始質疑,眼前這個姑娘真的是顧鶯鶯嗎?等他有這個疑問時,他人也走到了鶯鶯面前。

鶯鶯毫無所覺,直到眼淚把眼睛刺得生疼,她才不得已睜開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虔誠的對著橫三世佛磕了幾個頭,直到起身時才注意到身側站了人。

暗紫魅紋的衣擺,鶯鶯順著視線茫然仰頭,只看到一張奶白清俊的面容,正微沉著眸看她。

裘郁?!

鶯鶯有些頭疼,步行上山又在這跪了許久,她再好的體力也吃不消了。見裘郁神情不善,鶯鶯擦了把眼淚無奈打招呼:“好巧。”

她不怕當著別人面哭,所以也沒什麽顧忌。擦幹凈眼淚她又看了眼裘郁,緩聲解釋道:“如果我說我來清光寺小住不是為了糾纏你,你信不信?”

裘郁看著鶯鶯發紅的眼睛,幽幽的眸似有暗色流轉,並沒搭理鶯鶯。

鶯鶯也沒多等,收住情緒聳了聳肩,她撐著地站起身打算直接離開。

原本,她前些日子討好裘郁就只是為了不讓這廝記恨她,只要他們二人之間還未鬧到不共戴天的地步,鶯鶯不在意裘郁對她是什麽態度。

仔細算算日子,距離她強綁裘郁回顧府的事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事兒沒有鬧大也沒有在皇城廣傳,既然裘郁沒有因這些流言被嗤笑、同人打架斷腿,那這事兒就算是翻篇了。

想來裘郁還不至於為了這一档子事,日後處處針對想要弄死她。

一只腳已經邁出大殿,就在鶯鶯不指望裘郁同自己說話時,身後輕慢出聲:“聽聞你又看上了太子殿下。”

“嗯?”鶯鶯疑惑回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裘郁唇瓣輕勾,側身看著她冷淡嘲諷:“想來顧小姐也不是花心之人,若傳言屬實,裘郁自然信你。”

信她什麽?

信她看上了太子就不會再糾纏他嗎?!

鶯鶯是真的太佩服裘郁了,輕飄飄一句話就藏著無數陷阱,這要是前世的鶯鶯,還真聽不出問題。他這話讓鶯鶯能怎麽接?

承認了就是白白背上喜新厭舊、貪色不知廉恥的罪名,不承認那就是又花心又想纏著他大少爺不放。

鶯鶯能怎麽回答?!

目光從裘郁的面容移落到他發頂的虛空,鶯鶯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說出了心裏話,“瞧裘公子這話裏陰陽怪氣的。”

她聲音低了低似在嘟囔,“要不是鶯鶯有自知之明,都要懷疑裘公子是醋了,在埋怨鶯鶯負你。”

沒敢看裘郁的臉色,鶯鶯拋下這句話拔腿就往外跑。

她不是有意氣裘郁,是真覺得這小少年話裏又刺又酸,就算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還是忍不住想歪。

身後裘郁僵在原地臉色極差,他漆黑的眸死死盯著鶯鶯的背影,呼氣吐氣再呼氣,他緩了好久才壓下心中的火。

“……”

鶯鶯在清光寺的第一個夜晚很平靜,沒有人來打擾,但她不敢睡覺。

是真的被昨晚的噩夢嚇到了,鶯鶯翻來覆去不敢闔眼,等到沉悶的鐘聲敲響,她扒了扒頭發從榻上起身,睡不著覺索性去外面散步。

不知不覺就走到清晨和裘安安遇到的地方,這裏有一顆參天古樹,高大粗.壯的樹身撐起茂盛的枝葉,上面掛著數不盡的許願牌。

鶯鶯走近仰頭看著這些許願牌,借著清亮的月光隱約能看清上面的字。許願牌上多的是願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有一些是保佑親人平安康樂,鶯鶯以前體會不到這些感情,所以對此行為不屑。

多稀奇,誰能想到她顧鶯鶯有朝一日會好奇盯著人家的許願牌看,還一看就是半個多時辰。以前體會不到的感情如今盯著這些許願牌,鶯鶯發現自己差不多都能體會到了。

她也想讓顧爹爹和姑母平安康樂了,也希望她的哥哥能一世平安,有情人終成眷屬。

看到眼花脖子酸,鶯鶯眨了眨眼睛有些累了。擡手揉了揉脖子,她正準備收回目光,忽然在一片花色牌子中看到一個‘裘’字。

她之所以能注意到它,是因為這個‘裘’字寫得歪歪扭扭,不比她的字好。

鶯鶯記得清楚,裘安安同她一樣寫得一手爛字。

兒時顧淩霄沒少耐心教鶯鶯習字,只可惜鶯鶯只顧著和顧淩霄鬧玩從不把心思放在練字上。她後來之所以和裘安安鬧得那麽狠,有一方面原因就是她看到顧淩霄教裘安安習字。

心裏酸澀的厲害,鶯鶯如今還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這一幕的憤怒,當她沖進去拉裘安安遠離哥哥的時候,那是哥哥第一次兇她,他說:“鶯鶯,你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