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路之遙迷迷糊糊地想著,眼睛盯著那個花旦扮相的人,卻愈發覺得眼熟。

她伸出了仿佛得了帕金森的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那人,道:“悠、悠悠、那個人——”

“怎麽了?”程悠悠眯著眼看過去,有些詫異,“哎?這不是沈忱嗎?”

路之遙歪著腦袋,晃晃悠悠地起身,“啊?好漂亮。”

“是啊,他不久——”

程悠悠話音未見,就感覺什麽東西狠狠撞向了自己的胳膊。

她還沒站穩就見一道身影沖了出去。

程悠悠瞪著眼睛看著路之遙的身影,嘴巴一張發出了一聲尖叫。

路之遙腦子混沌著,只覺得身子輕快極了,腳像是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

恍惚中,她聽見程悠悠的尖叫聲。

“路之遙!你幹嘛!”

***

“祁鏡澍,你真的恐高嗎?那你低頭看自己的腳時候會暈嗎?”

路之遙坐在花園的假山上,赤著腳晃悠,低頭看著祁鏡澍。

她脫了鞋,淌過淺淺的荷塘水,爬上了假山。白皙柔嫩的腳上塗著綠色的指甲油,腳上的水珠和細小砂石隨著她的晃動幾乎要彈到了祁鏡澍的身上。

祁鏡澍一無所覺似的,眼中倒映著她腳指甲上的鮮脆綠色。

他道:“會。”

路之遙像聽見什麽新大陸似的,眯著眼,漂亮的臉上滿是不懷好意,“那你坐上來。”

祁鏡澍對她的要求並不驚訝,但他喉結滑動了下,面上仍顯出了幾分艱難。

他道:“我——”

路之遙支著臉看他,笑意愈發燦爛,“上來啊。”

祁鏡澍不再說話。

他仰頭,沒有脫鞋,也沒有挽起褲腳,踩著溪水走到了假山底下,

祁鏡澍動作緩慢且僵硬地握著假山上的石頭爬著。

幾分鐘後,他爬了上來。

路之遙拍了拍一旁的空地,“坐啊。”

祁鏡澍面色蒼白了些,薄唇微微顫抖了下。

他沒說話,沉默著,也艱難地坐了下來。

路之遙側頭看他,“你不能往下看的話,你等等要怎麽下去呢?”

祁鏡澍沒有回話,或者說,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身子僵直,黑眸直視某一點,呼吸起伏劇烈,嘴唇微微發白。

路之遙甚至可以看到他額頭上沁出來的細微汗珠。

她全然不能理解似的,話音疑惑,“真的有那麽害怕嗎?”

祁鏡澍喉結滑動,話音有些不穩,“嗯。”

路之遙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一時間,自己仿佛也緊張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在透亮溪水中遊動的紅色魚兒,覺得乏味極了。

就連這麽害怕,好像也不會說出什麽求饒的話,也不會露出更多的表情。

路之遙起身,扒著假山石三兩下的翻下了假山。

她踩著地板,仰頭看著祁鏡澍,“我先走了哦,你自己想辦法下來吧!”

路之遙扔下語氣歡快的回復,提著鞋子,啪嗒啪嗒地小跑走遠了。

走了幾分鐘後,她轉頭看向祁鏡澍的方向,渴望看到祁鏡澍臉上的害怕。

但她沒有算清楚距離,他們的距離已經很遠了,路之遙只能看見他木然且無助地坐在假山上。

路之遙看不清他的臉,也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她呼出一口氣,有些不滿似的,也有些無奈似的,給管家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祁鏡澍發了一場高燒。

路之遙疑惑地看向告知消息的管家,茫然極了,“他摔到水裏了嗎?為什麽會發燒?他昨天也沒感冒啊?”

管家李叔看著路之遙,和藹蒼老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他說:“小姐,我也不太清楚,疾病總是突如其來。”

路之遙看著管家,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我做錯了嗎?”

李叔一愣,低頭,恭敬地道:“您還小,您不該對自己過於嚴苛,況且,您也不會有錯。”

路之遙握著勺子,吃了一口早餐。

她有些茫然。

直到很多年後,路之遙都不是很喜歡回首過去。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但是沒有人告訴她。

在路虞掌控下的路家裏,她從來不會有錯,她從來不該被指責。

祁鏡澍發燒的第二天,路之遙見到了他。

他呼吸十分不順暢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紅,桌邊放著一堆淩亂的藥。

路之遙伸手摸了下他的頭,嚇得收回了手,小聲驚呼,“好燙。”

祁鏡澍仰著頭,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小姐,小心傳染。”

路之遙看著他,覺得有些難受,問道:“我不該這樣的,我錯了,對嗎?”

祁鏡澍黑眸有些失焦,嘴唇皸裂。

他話音沙啞,粗糲極了,“您不會有錯。”

像是嘲諷,像是陳述,也像是自我催眠。

*****

路之遙在漫長的夢中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