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杠精臣子(十五)(第2/3頁)

邵瑜接著說道:“新皇和太上皇不是一類人,太上皇心性狠絕,做事薄涼不留余地,而新皇,卻心性仁厚。”

“仁厚難道不好嗎?”陳淵問道,他在陳家見多了如狼似虎的場面,因而對於新皇那樣的人有著天然的好感,又有恩情加持,陳淵自然願意為新皇肝腦塗地。

“仁厚自然是好事,但太過仁厚,反倒容易被他人裹挾,畢竟,不是人人都會像陳大人這般知恩圖報。”邵瑜說道。

陳淵聞言,頓時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我替陛下肅清亂臣,做暗處的那雙手?”

邵瑜挑了挑眉,問道:“大人多心了,邵某絕無此意。”

迎著陳淵懷疑的目光,邵瑜解釋道:“太上皇在位二十年,自以為治下清明,海晏河清,實際卻並非如此。”

建明帝自以為的二十年文治,在邵瑜的話語中卻全都被抹殺掉了。

陳淵微微挑眉,說道:“上次當著太上皇的面,大人可不是這麽說的。”

被這麽當場戳穿,邵瑜臉上也沒有半點尷尬之色,而是說道:“太上皇這些年也確實做了不少事,可這國家的問題,並不全是他引起的。”

陳淵猶自不解,只是他是個武將,自己的問題尚且顧不過來,哪裏會多麽在意百姓的痛苦。

而原身卻不一樣,原身曾經主政一方,因而對於許多事情都是頗有體會,如今邵瑜又將原劇情互相應證,一個朝代走向滅亡,很多時候甚至不是因為皇帝不賢。

而是體制。

如今這個王朝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但內裏的器官卻接近枯竭,等到真的枯竭的那一天,就是王朝覆滅之時。

陳淵這一下午,酒沒有喝多少,倒是聽了一肚子國家社稷,他也不是個傻子,自然明白邵瑜為何這麽做。

安國公府如今墻倒眾人推,但推墻的時候,出力最多的無疑是陳淵,那些苦主,全都是陳淵辛辛苦苦聯系上的。

京中人多眼雜,陳淵也並未如何遮掩,這些事自然瞞不過去,此時已經隱隱有流言針對陳淵,指責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

無論外人如何看待陳淵,在邵瑜看來,陳淵確實是個可造之材,邵瑜也不忍心讓他向原劇情那樣走上諂媚君上的歪路,陳淵此時已經有了如此行事的苗頭,邵瑜這才有心相勸。

陳淵面對建明帝時,就將一心為主做到了極致,比現代那些最寵溺孩子的父母還要過分,如今面對的是對他有恩的新皇,只怕就更恨不得粉身碎骨,也要滿足新皇的需求。

“新皇是仁君,心中所想皆是百姓社稷,而非他自己,陳大人,新皇有宏圖大志,咱們當臣子的,自當粉身碎骨,以報君恩。”

邵瑜說完,將一杯酒飲盡,接著便起身告辭,留給陳淵足夠思考的時間。

昏迷十天之後,建明帝終於醒了過來,這十天裏他雖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但到底是昏迷了十天,整個人面色發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建明帝一覺醒來,入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錢吉祥。

幾天不見,錢吉祥像是老了十歲一般,看到建明帝蘇醒,錢吉祥立時老淚縱橫。

建明帝尚且不知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看了錢吉祥一眼,張了張嘴,卻嗓音沙啞,音調如同鋸木頭一般。

“刺客……刺客抓到了嗎?”建明帝問道,他醒來第一時間不是關心國家朝政,而是恨自己挨了一箭。

至於被他拉著擋箭的德妃,自是提也未提。

錢吉祥搖了搖頭,說道:“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哪怕被活捉的,全都當場服毒自盡。”

建明帝聞言,皺起眉頭,說道:“誰在查辦此事?”

“是陳淵大人督辦此事。”錢吉祥答道。

建明帝皺起眉頭,說道:“務必讓他查清楚此事,若是查不清楚,朕拿他是問。”

錢吉祥聞言,面色有些古怪,但到底還是不敢開口。

建明帝又想到朝堂上的事情,再度開口,說道:“命太子監國,讓陸相與趙尚書共同輔政,另將陸相的長孫女,賜婚給七皇子。”

交代完這幾句,建明帝便立時覺得有些吃力,想著歇一歇再做安排。

他雖然才清醒過來,但腦子卻動的很快,趙尚書是太子的嶽丈,將原本中立的陸相綁在老七的戰車上,兩者便又成平衡之態。

只是他絲毫不知,他昏迷這一遭之後,外面如今依然翻天覆地。

錢吉祥沒有第一時間應答,反而滿臉都寫著為難。

建明帝立時不高興了,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朕的旨意發下去?”

錢吉祥一咬牙,想到自己宮外,那個好不容易認下的兒子,又想起永寧侯的告誡,最終他還是開口說道:“太上皇,您已經昏迷了十天,如今外頭是新皇理事,您無需擔心朝政,只需要在這安平宮裏好好歇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