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欲迎還拒的第十二天

他漆黑雙眸直直凝著雲酈,雲酈默默地扭開了臉,笑話,她輸了可不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她當然得贏。

而這時裴意朵已經喜滋滋地拿了狼毫來,還示意裴鈺安坐下:“哥哥,我要在你臉上畫糖啦。”

裴鈺安瞥著裴意朵那還滴著墨汁的狼毫,在太師椅上坐下,畢竟他既答應作畫,再不甘願也得願賭服輸。

只是他忍不住又盯雲酈一眼,那眼神充滿了許多復雜的情緒,雲酈見狀,走著小碎步挪到站到裴意朵背後,遞給裴鈺安一個無辜微笑。

裴鈺安閉了閉眼。

裴意朵很夠義氣,她只用裴鈺安半邊臉,畫了個認不出來是糖的糖,然後便把筆交給雲酈,“酈酈快去。”

雲酈拿著狼毫,湊近裴鈺安,這是她第一次距離裴鈺安的臉這麽近,於是也就能發現其實他的皮膚很好,面如冠玉不僅是句形容詞,還是真實寫照。

眯了眯眼,雲酈瞬間來了主意,她踮起腳落筆在裴鈺安的左頰頭上。

冰涼的觸感從面頰傳來,和裴意朵方才結實力道不同,筆觸極輕,輕到似是鵝毛劃過,微癢微酥。

他下意識往上望去,似乎想看她落筆畫了什麽,但她立著時比他矮,踮腳站著自然就比他高許多,他一擡眸,入目就是飽滿的挺立,距離他不過半尺句距離。

他整個人一怔。

同時,那股桃子香驟然來襲,是從未有過的濃郁至極,他整個人幾乎都被這股熟透的桃子香包圍。

他不由得往後挪了挪。

“世子,你別動啊,奴婢都畫歪了。”雲酈的袖子像是不經意地輕輕撫過裴鈺安的臉頰,她提聲道。

冰涼和桃子香一起襲來,裴鈺安定了定神,望向遠處,“我不動。”

雲酈無奈地眨了眨眼,美色對有些人來說是穿腸毒藥,碰則上癮。但對裴鈺安來說,卻只是秀美風景,即便駐足欣賞卻不會因它墮落。

一刻鐘後,雲酈收拾好心情,放下筆拉開距離道:“世子,奴婢畫好了。”

裴鈺安擡起眸,裴意朵很貼心地將銅鏡拿在裴鈺安面前,“哥哥快看,可醜了。”

裴鈺安:“……”

他深吸口氣看向銅鏡裏,左側的臉毫無疑問出自裴意朵之手,裴鈺安看了一眼便不想多看,但右側……裴鈺安不由得又看向雲酈。

“你這只鷹畫的不錯。”雖說水平只能和他八九歲相比,可比起剛才那團烏漆嘛黑的東西,好上數倍。

且比起他的墨竹圖,也略勝好幾疇。

雲酈明白裴鈺安話裏深意,不過即使裴鈺安長的再好看,也抵不過左側半張墨痣臉,右側半張筆觸不精致的老鷹,她笑著往後退幾步:“奴婢多謝世子誇獎。”

說完她看向裴意朵:“三姑娘,我們去放新風箏可好?”

“好啊好啊,現在就去。”裴意朵很快被轉移注意力,拿起風箏拉著雲酈往外走,至於裴鈺安,她表示這麽醜的哥哥她不想和他一起放風箏。

及至兩人離開,裴鈺安立刻伸手將放在書桌上的銅鏡推到一邊,沖外面叫道:“常余,打水來。”

“好勒。”常余應道,不過片刻,常余便打了一盆水端進書房,他把銅盆放在黃花梨木洗手架子上,扭頭看去,“世子,水……”

說了一半他的目光便僵在裴鈺安那張慘遭蹂躪的如玉面龐上。

裴鈺安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常余趕緊低下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裴鈺安走到銅盆前,剛想絞帕子,又發現左臂受傷後光靠右臂的確有些麻煩,他擺擺頭,還是自力更生地將臉洗凈。

洗凈臉後,裴鈺安轉過身,余光不經意落在書桌上那本攤開的《詩經》上。

因左臂傷的不很重,不太影響日常,又過兩天,裴鈺安的假期便到了尾巴上。

這日昌泰郡主監督大夫給裴鈺安最後一次換藥,大夫看著裴鈺安的胳膊道:“下次便可拆紗布。”

雲酈聞言,心裏頗為遺憾。

昌泰郡主臉上露出個笑模樣,眼見大夫拎著藥箱要離開,昌泰郡主忙道:“陳大夫,稍等。”說著她示意雲酈過來,“你老既然來了,便麻煩你給她也把把脈,看有什麽有什麽好消息。”她面上的歡喜不言而喻。

聽了這話,裴鈺安微微一愣,而雲酈瞥向裴鈺安,卻看不清裴鈺安此時神色。

昌泰郡主笑著把雲酈拉在太師椅坐下,示意雲酈伸出手腕,雲酈微微低下頭,遮住眸子裏的深意。

等陳大夫的手按在雲酈的脈搏上,昌泰郡主迫不及待問道:“陳大夫,怎麽樣?”

采容是跟著昌泰郡主來的外書房,她垂頭立著,聽到這句話,心跳蹦到嗓子眼。

陳大夫笑著收回手:“這位姑娘身體康健,好消息遲早會有的。”

采容聽罷,懸著的大石重重落下。只是她瞥見昌泰郡主的失落,強迫自己把歡喜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