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兩人無人說話,但邢燕承這時卻回來了,他只看一眼,自然就知道這個戴面具的人是誰。

他微微詫異:“你回來了?”

“剛回來。”邢燕奪道。

這兩人見面,自然有涉及家族和朝廷的機密之事要談。邢燕承就道:“磐磐,我讓人先送你回宮,可好?”

顧磐磐也覺得今天練得差不多了,就道:“好的,燕承哥哥。”

邢燕承提醒她:“但是你這弓箭,恐怕帶不進宮裏。”

外邊的兵器的確進不了宮,除非是皇帝特別恩準,顧磐磐只好托邢燕承把弓帶給邢覓楹,下次開課就幫她帶去書院。

邢燕奪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直到顧磐磐離開,才與邢燕承並肩進了一間靜室。

——

接著一連十來天,顧磐磐都沒有再見過皇帝。

連隋祐恒想去乾極殿請安,也被拒絕。隋祐恒見不著皇帝,很不開心。

顧磐磐倒是如常生活,偶爾也在想,皇帝怎麽突然就不見魏王了呢。直到這一日,京中發生一件事。

鑾儀司和禦前親軍司,在京中抓走數名官員,封鎖抄家,當今聖上,一日之內,連下九道抄家與處斬令!

這九道上令,皆是源於一起鹽課貪汙案。

先帝安平三年起,因多地遠離戰亂,各道州上報人口增長,額定鹽銷量已太少,請求增加鹽引定額。先帝立的規矩是當年的定額之外,增加的鹽引需繳稅兩倍於定額數。官員抓住這個契機,欺上瞞下,以增額的價格賣出大量定額鹽引,向鹽商強索賄賂,導致鹽價瘋長,窮人家難知鹽滋味。

此案由兩名巡鹽禦史馮世安和左齊共同“上報”,經勾沉司查證,共有鹽鐵司,大同、定州等共十六個州府的一百三十多名官員涉案,官階高至鹽鐵司副轉運使,低至州衙長史,多者一人便以此斂財達十萬兩銀之巨。當然,除去鹽課謀私,還有數罪並發。

在地方上的官員已就地處決。中央官員則是遭到抓捕。

此事一出,朝野震驚。像容定濯等少數權宦是知道皇帝在查鹽政,可沒想到皇帝能查這樣快這樣多,更沒想到他真敢開刀,還一開就是一片。

各地風咆雨哮,一夜入獄的,就地處斬的,拒捕發生混戰的,還有宮門外跪了一地求見皇帝的,翻覆喧沸,乾極殿裏卻是巋然不動。

隋祉玉還在看書,手握書卷,羅移不斷進來稟報求見的官員名單,終於說到戶部尚書蘇慶華求見時,隋祉玉突然站起,淡色眸子一片冰冷肅殺,厲聲道:

“鹽鐵副使張苛獻的罪行,罄竹難書,朕這裏的卷宗,抱去明政堂,讓容蘇一黨仔細看個清楚。”

隨即露出譏諷笑意,道:“傳朕旨意,若執意求情者,按黨羽論處!”

羅移卻是知道,隋祉玉真正大怒的時候其實早已過去,今日正是割取勝利果實的時候,心情是大好的。

羅移便想著如何助助興,就說:“陛下,喬貴太妃的遠房表妹進宮,音容兼美,連貴太妃也贊其音律,一手琵琶可謂出神入化。不若命她前來侍奉?”

羅移是羅虛的義子,對皇帝極是忠心,始終惦記著皇帝的子嗣問題。

隋祉玉的確是心情好,聽羅移說起女人,目光深了深,略微沉默,道:“不必。傳魏王過來陪朕說話。”

羅移一愣,傳魏王?這皇上還第一次主動傳魏王陪侍。

隋祉玉又加一句:“魏王鬧騰,記得把能約束他的人亦喚上。”

羅移又是微愣,腦中瞬間轉過無數思緒,看看皇帝,道:“是,陛下。”

隋祐恒還是第一次受到皇帝哥哥召見,以往都是他自己去皇帝那裏蹭座,今兒個心裏的滋味別提有多美。

隋祐恒的親王袍服終於連夜趕制出來一部分,按規制他今日並不需穿蟒袍,但他堅持穿上一件紅色小蟒袍,他要穿給皇帝哥哥看!

到了乾極殿,隋祐恒為了匹配這身繡蟒小袍,上前很正式地行禮:“臣弟拜見,滑……滑帝哥哥!”

隋祐恒缺了一顆門牙,說話豁風:“滑……滑帝哥哥,姐姐說,窩在換牙了!”說完擔心自己的形象,又趕緊捧起小手捂住嘴。

“……”隋祉玉看了看隋祐恒,一時沒說出話來。

他看向他身邊的少女,卻見是個陌生的臉孔。

那是薜荔,並不是顧磐磐。薜荔很緊張,並不敢直視皇帝的臉,只立即行禮道:“奴婢薜荔,見過皇上。”

隋祉玉收回目光,道:“嗯。”

隋祉玉想了想,單獨帶著隋祐恒來到殿外,走了數步,他問:“怎麽顧磐磐沒有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