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而且這人,既來看病,怎的還戴個面具?

要知道,面診也是很重要的。

這人面具的眼睛處,是黑色的薄晶石,她連對方眼睛的顏色都看不清。

她就問:“這位大哥,你能摘下面具麽?”

隋祉玉慢慢說:“我摘了面具,可能會嚇到你。”

她蹙了蹙眉,琢磨這男人的意思,大概是他臉上有刀傷或是別的疤痕?還是臉上長了什麽?

她又看看這個人的身形,身姿頎長勻稱,肩腰的比例如畫刻出來一般。即便是坐著,她也覺得有些眼熟?

她心中劃過一個想法,可這人聲音與皇帝的聲音並不一樣。

顧磐磐又看看這男人,這般藏頭露尾的,不會是犯事的朝廷欽犯吧?她忘記自己也戴著面具。

隨即又想,欽犯是不會來看義診的,因為義診後若是要取藥,需得詳細登記身份。

她就說:“不怕的,你是臉上長著什麽嗎?可以讓我給你看看。”

“讓你給我看病,你非要看我的臉?”隋祉玉在面具下微微挑起唇角,道:“那不如,小郎中摘了面具,讓我瞧瞧。”

顧磐磐一怔,越發覺得這位病人的態度不對,畢竟她也遇到過登徒子,就警惕起來,擺出大夫的嚴肅,說:“我要你摘面具,是為了給你面診、舌診。但你無需看我的臉!”

看顧磐磐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隋祉玉改口,說:“不看便不看。小郎中別生氣。”

聽他換了老實語氣,顧磐磐也就說:“那你把手伸出來。”她要把脈了。

隋祉玉把手放在她的桌上,顧磐磐看著這只手,一下就否認了先前的想法。因為她很關注皇帝的手,雖然是純粹的欣賞,但一直覺得那手可真好看,她甚至想象過那雙手撫琴的樣子。可這雙手,又黃又糙,還微腫。

顧磐磐將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手腕,很快就道:“我看不出來你哪裏有病。請你稍等,我去叫老大夫來給你看。”

顧磐磐飛快上了樓,來到邢燕承身邊,低聲道:“燕承哥哥,下邊有個人,我覺得不對勁。”

邢燕承難得見顧磐磐這般求助的語氣,立即放下筆,道:“是麽。”

難道遇到登徒子?他便跟著顧磐磐下樓,去看是怎麽回事。

可等兩人到了樓底下,那座位上卻根本就無人了。

今日是羅虛的生辰。皇帝微服去了羅家舊宅,在那桌子上擺放了酒菜,和那人說說話,再喂了池子裏的烏龜,一待就是一天,剛剛才回宮。

邢燕承很警覺,擡起眼睫,目光向整個長樂街掃過去。

他的身份,並不僅僅只個禦醫。

外人只知道,邢燕承棄軍從醫,跟家裏“關系不好”,連邢老太尉都放棄了這個不爭氣的嫡孫,總是責罵他。

除非是攸關名譽性命,邢家是不會管邢燕承的。

因此,世人只捧邢燕奪,就連在太醫院,李通也敢算計這麽一個老好人。

可是,這樣一個好脾氣的邢燕承,正是邢家培養的另一位掌權者,是暗面的底牌。

邢燕奪領兵沙場,權勢與風頭無兩,邢燕奪受的關注太多,許多事做不得的,便是邢燕承來辦。

這京中有名的藥行春溫堂,濟世安民,實際是高手潛伏,是邢家的情報收集處之一。

隋祉玉並未走遠,烏篷馬車還在春溫堂的街對角。

他目光冷淡,看著雙雙從樓上下來的邢燕承與顧磐磐。兩人的關系,還是一貫的好。

隋祉玉想起顧磐磐那故作天真,手卻往他身上比劃的樣子。兩回了,在南藥房“碰巧”一回,在他的內書房又是一回,他還記得少女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手,還有玉筍般的指尖。

顧磐磐女扮男裝留在春溫堂,所謂與邢燕承研討醫術,也跟那晚對他一樣吧,兩人也在身上互取穴位?

容定濯用心良苦。隋祉玉低低冷笑一聲,道:“回宮。”

邢燕承站在醫館大門處,看到隋祉玉乘坐的那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開動,卻是目光沉沉。

不管來的是不是那一位,他想起皇城西華門的眼線今日被殺之事,看來,春溫堂不可再作情報之用。

往後只能做普通醫館。

顧磐磐一嘆,那個男人走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