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時,內侍來稟慧妃候見。

正巧隋祉玉手裏沒有旁的急事,準了邢覓甄進殿。

邢覓甄入內,見隋祉玉正站在窗牖旁,她的視線往那背影看了看,尤其在他窄勁而充滿力量的腰身打個轉,覺得幾個月不見,皇帝似乎又長高少許。

越發的挺拔,氣息也更為深沉。

邢覓甄在外驕慢,在皇帝面前卻歷來乖巧,收斂眉目上前,福身道:“給陛下請安。”

其實隋祉玉與邢覓甄認識多年,在八、九歲的時候,兩人就見過。隋祉玉十來歲在玄陽苑那會兒,因邢覓甄時常跟著她兄長的緣故,見面的時候更是不少。

說來也算是熟悉。

“免禮。”隋祉玉轉過身來,問:“慧妃何事?”

邢覓甄看著皇帝平靜如昔的面容,淡淡的夕陽光輝覆著他的臉,那眉眼便敵萬千色相,令她呼吸微窒,醺然沉醉,覺得就這樣在近處看看也是好的。

便笑了一笑,道:“臣妾有好幾個月沒見著皇上,就是想來看看皇上。”

隋祉玉只略微頷首,表示知曉了,沒有說話。

邢覓甄又道:“皇上這回在湯劭行宮,想是時常打馬射獵吧?臣妾好生羨慕。下回,陛下也帶上我可好?”

隋祉玉對這些事向來不介意,道:“可以。”

邢覓甄聞言很是欣喜。她也知道隋祉玉心裏只有江山基業,是從未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只有她不停地尋找機會,才能接近他。

邢覓甄又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對“姐弟”,那兩人捧著幅畫笑眯眯討論的樣子。兩人是從乾極殿出去的,除了禦賜,還能有什麽能讓魏王親自捧著。

太皇太後派來的女人,能對皇帝安的是什麽好心?據說還懂醫理?這樣的女人近身,可最是危險。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魏王回來了,太皇太後怕是私底下已在拉攏朝臣,重新籌謀。

邢覓甄便還想說點兒什麽。但這時,羅移來稟,說是容定濯容相進宮,她只好告退,道:“那臣妾就先告退。皇上可要保重龍體。”

隋祉玉嗯了一聲。

邢覓甄又看皇帝一眼,才離開乾極殿。雖然皇帝尚不親近她,她也有耐心慢慢磨,只要別半途跳出些變數。

——

顧磐磐與隋祐恒捧著墨寶回了慈壽宮,隋祐恒畫興大發,還要臨摹哥哥禦賜的狸奴圖。

顧磐磐自然又是陪著這小家夥畫畫。

太皇太後走進隋祐恒的殿中時,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親密的身影。

見顧磐磐對隋祐恒盡心盡力,太皇太後倒是想起一事,道:“磐磐,哀家聽說,你一直想去太醫院教習廳學習?”

顧磐磐點頭:“是的,娘娘,青鸞書院教的是食醫科目,我想著,真要學疾醫,還是得去教習廳。”可教習廳沒有女子入學的先例。

太皇太後道:“這倒也未必,你是有基礎的,就讓宮中的太醫指點,更方便,進益也更快。哀家給你找個好老師,讓他好生指點你便是。”

顧磐磐自是驚喜,也知這份殊榮,不是尋常能得享。便笑著道:“磐磐謝謝娘娘。”

太皇太後擺擺手,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她就思索,找哪一個太醫當顧磐磐的老師,年紀大的,術理要固化守舊些,且都是老油滑,對小姑娘不會太用心。

思來想去,她就定下一個人。

過兩日,便有禦醫受到召見,來到慈壽宮,見到那名禦醫,顧磐磐倒是驚訝。

這人穿著身淡青醫袍,倒是生得清俊,瞧著便是溫和的人,天生是一副含笑的眼睛,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竟是托人來問過她親事的人,邢覓瑩的堂兄,邢燕承。

太皇太後對邢燕承是放心的,品行端方,年紀輕輕就有妙手回春之譽,尤擅大方脈。因此破格成為禦醫。而且脾氣很好,一點也沒有某些“神醫”的臭脾氣和架子。

一看邢燕承與顧磐磐竟認識,就更是省事。

邢燕承當然樂於接這道懿旨,來到顧磐磐的清寧齋,對她道:

“磐磐,我剛去為皇上請了脈,晚些還要繼續到南藥房值班,今日就給你講兩個病案,可好?”

南藥房?顧磐磐眼睛一亮。她道:“好啊。”

不過,她又蹙眉問:“皇上是龍體有恙麽?我前日瞧著皇上還很是康健。”

邢燕承聞言,雖有猜測,但目光仍深了深:“你已見過皇上?”

他覺得顧磐磐太美,擔心高位者會看上她。

顧磐磐點點頭:“嗯。”

邢燕承對隋祉玉也算有所了解,細想新帝對女子的淡漠,心裏的擔憂也很快抹去。

邢燕承便道:“是請平安脈。按規矩,每三日,當值的禦醫要去給陛下請一次平安脈,不管陛下是否龍體不適,都要去請脈。”

“這樣……”顧磐磐頷首,又道:“燕承哥哥,你真的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