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兼祧之妻(20)(第2/3頁)

謝霖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他沒說話,擡頭看了眼長房的方向,心中隱隱生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丸丸肚子裏的,是我的孩子,您親孫子。”謝霖念著丸子腹中孩子,深吸一口氣勸道,“您也別氣了。無論長房二房,生下來都是我的骨血。雖說名頭掛在了長房,血脈親緣是斬不斷的。母親何必為了這些虛名看不開?”

“這哪裏是虛名這麽簡單?”謝二太太恰巧就是看中這虛名,“百年以後,謝家族譜上寫的。可是謝馥那一支,而非你謝霖這!這叫我如何能看得開?”

謝霖哪裏不知這些,胸口剛松一絲又堵回去。他沉著臉,十分駭人。

謝二太太看他這般心疼又愧疚,說到底,沈蘭若是她當初存私心聘回來的:“罷了罷了,你自己的妻子自己教吧!我是教不了了!”

說完這一句,她便揮袖趕人了。

謝霖也沒多停留,黑著臉就直奔蒹葭院這邊來。

兩個院子,婆媳倆都為了一件事鬧得寢食難安。沈蘭若只會比謝二太太更難過。

她不像謝二太太,嫁入謝家就斷了繼承爵位的心思,人到中年反而天降餡餅。她是打一開始便篤定將來的子嗣是有爵位的,且只有她生養的孩子能繼承謝家爵位。如今她孩子還沒生呢,老太太就一句話敲碎了她的念想,這叫她往後如何適從?

謝霖話還沒張口,沈蘭若便先哭著撲過來尋求安慰。

沈蘭若素來知曉謝霖心軟,尤其見不得她的眼淚。沈蘭若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這回她沒有裝,是真心實意地傷心惶恐。她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地訴著委屈。話裏話外沒倒提自己做過什麽,都在將造成二房這份不幸的錯推到大房頭上去。

講真,若非謝霖早在謝二太太那聽說事情始末,怕是又要因此惱上長房。

謝霖的耐心一開始就沒多少,聽她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憋不住就怒了。他慣來對沈蘭若溫柔,便是怒從心起也沒將福壽園的事情翻出來。只厲聲叫她別哭了!

沈蘭若被他大聲嚇呆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變了臉的謝霖。

就算是她算計表兄當眾出醜,就算她做錯事寒了表兄的心,他也不曾這般不講情面地呵斥過她。沈蘭若淚珠兒掛在眼睫之上,搖搖欲墜:“表兄,表兄你,你居然……”

謝霖心裏一團亂麻,實在沒心思哄她:“都是大房的錯,你當真就沒做錯過什麽事?”

“表兄你這話是何意?”沈蘭若眼神一閃,復而鎮定下來,理直氣壯地質問謝霖,“你這般是在幫葉秋月說話嗎?你也覺得是我咎由自取?”

“蘭若,不要以為全天下就你是聰明人。”謝霖看她這不認錯的模樣,心裏有些涼,“我往日從不去較真你說過的話,是因我心中有你,我愛慕於你。我不求你投桃報李,但你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我的信任。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會寒心的……”

最後一句話叫沈蘭若瞬間如至冰窖,她瞳孔劇烈一縮,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丸丸體貼溫和,從一開始便答應要跟你和睦相處。是你出爾反爾,對當初答應的話拒不承認。對於丸丸的示好不屑一顧,甚至一再地挑釁。”謝霖並非蠢笨,很多事,他不過是選擇偏聽偏信罷了,“若是我,我早就反擊了。”

沈蘭若哭了,真的哭了,眼淚連著鼻涕一起涕泗橫流。

她攥著謝霖的衣袖,手用力到指尖發白。她腦子嗡嗡地響,聽不見其他聲音也想起不其他事情,就只有一個意識震驚得她神魂恍惚:“表,表兄你這是何意?你不相信我了嗎?還是說,你其實真變心了?”

謝霖握著她的手,嗓音淡淡的:“並非變心,是我也是人,我心寒。”

說罷,一把扯下來她的手,轉身離去。

“我近來都有些忙,今後就宿在外院,你不必派人來尋。”

謝霖的聲音飄散在門外,沈蘭若撲到在地,渾身發起了抖來。

且不說謝霖離開蒹葭院獨自一人在汀蘭苑外站了許久,最後無聲地離去。就說蒹葭院的下人因為兩個主子鬧翻,嚇得跟鵪鶉似地縮在角落裏,大氣不敢出。沈蘭若勿自坐在地上發著呆,神魂都不知費到哪兒去。

快三更天,蒹葭院的丫鬟實在看不過眼了,大著膽子進屋來扶起沈蘭若。再三勸說之下,將人送進內室。

夜裏,沈蘭若窩在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滿腦子就只有一件事:若是長房生個姑娘就好了。

謝老封君的一番話,叫謝家上下都跟著震上一震。

大房二房的關系,從之前看不對眼變成了現如今的水火不容。丸子也從本就炙手可熱的長房大少奶奶成了闔府上下打起十二分小心捧著的人。因著那次一出,二房很是消停了,沈蘭若這麽愛對花落淚的人,竟然也有十天半個月沒出過蒹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