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二更)

寧姝偷偷看了一眼荀翊,皇上一臉鎮定甚至還有點面無表情,她原本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小心臟一瞬間掉了回去——冷靜了。

對於皇上來說,一個淺嘗輒止的吻算什麽?

她低下頭去,用腳尖踢了下平整的地面,自己當真是魔怔了。

寧姝憋著一口氣,松開荀翊的手。

不拉了不拉了,討厭!出了一手汗!看看把自己嚇成什麽樣了!

荀翊低頭看向寧姝,見她不知何時扁起了嘴。他再看外面,蘇淵仍和寧柔“對峙”,好似曾經的溫情曾經的婚約都只是一出鬧劇一場笑話。

寧府的人是咎由自取,蘇淵是眼瞎狂妄,而其中唯一白白受傷的人便是寧姝了。

荀翊反手將寧姝的手拉住,她小小力氣地掙紮了幾下。

寧姝此刻也同樣是想到了這一點。

倘若不是因為皇上出現,自己可能那晚就沒了。就算沒死,也難保被寧培遠作死牽連。她不是寧柔,還能換銀子呢,自己到時候就真是兩眼一抹黑,甚至連那些瓷器都保不住。

自己方才有句話是真心的,寧姝確實是遇到了貴人,只是這貴人得要自己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走心,也不敢走心。

他是皇上,兩人身份地位有天地之差。他今日新鮮,說不準明日就把你給忘了,到時眼睜睜看著他去寵幸新人嗎?寧姝自認做不到。

拉著人家的手從自己面前過去,說不準還要住在自己的側殿裏,眼神掠過自己的時候就像看見了空氣。

寧姝抖了一個激靈,罷了罷了,想那麽多幹什麽?自己就是這點不太好,腦補的太厲害。

你是皇上你說了算,你想拉手就拉手,反正我出了一手手汗,全擦你那兒。

思及至此,寧姝也不掙了,老老實實的任憑荀翊握緊她的手。

寧姝擡眼往外看去,寧柔此刻竟然笑了。她後退兩步,眼中帶淚,笑的那個淒淒慘慘戚戚。

寧柔搖了搖頭,垂眸向一側看去:“淵郎的心思,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在淵郎如今看來,我好似在說姐姐壞話,我好似算計了你們分開,我好似……”她聲音哽咽,再擡頭看蘇淵時神色反而平靜了,“但是都沒關系。如果這些能讓淵郎在今後的日子裏過的舒服些,回想起曾經也不算痛苦,那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

“柔兒,你……”蘇淵見她這般,看她這樣,反而覺得她似乎要做什麽事情,就像是在訣別一般,不自覺的就叫了她柔兒。

寧柔微微斂目,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笑道:“柔兒原本是想說,倘若能看著淵郎,即便是在晉國公府裏當奴為婢也無妨。柔兒自小長大便在姐姐的陰影之下,祖母總是說姐姐好,父親也總是讓我學著姐姐,柔兒好似就是姐姐的一個替身似的,沒什麽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只有這麽一點點小小的心願,柔兒從小到大沒什麽想要的東西期待的東西,淵郎是唯一一個。只可惜……”她輕嘆一口氣,“也只是個夢罷了。”

要不是寧姝切身體驗過寧府生活,簡直就要被寧柔這一番剖白給騙了過去。

寧老太太什麽時候老說自己好了?寧培遠什麽時候讓她學自己了?寧柔什麽時候被當成自己的替身了?

她說的這麽聲情並茂,連自己都要信了呢!

“姐姐脾氣不好,總是頤氣指使,柔兒便學著溫順討大家喜歡;姐姐喜歡的東西便要得到手裏,柔兒便學著大度都讓她;姐姐心高氣傲,甚至連家人都看不上,只想著如何嫁入宮裏。這個,淵郎想必不知道吧。”寧柔說道:“所以打從一開始,姐姐就沒想要嫁給淵郎你。那家仆為何說瓷器是我的主意,柔兒也不知道。但柔兒可以告訴淵郎,姐姐每年的年夜飯都不與我們一起吃,她看不上我們,說自己日後一定能飛上枝頭。”

蘇淵先是被寧柔的自我剖白震的心智動搖,如今再聽到她說這些話,不免開始疑惑:原來這才是寧姝嗎?寧柔是在騙自己嗎?

不!寧姝不會的!春獵的時候她的表現絕對不是騙人的,她還分自己風幹牛肉吃了!

“不,你騙我。”蘇淵回味著風幹牛肉的味道,剩下的那一塊他都沒舍得吃!包了好幾層帶回晉國公府放在了床頭!每日聞香思人,便是老天對自己曾經眼瞎心盲的懲罰。

寧柔見蘇淵面色動搖,說道:“淵郎若是不信,盡可去問秦王殿下。那日初一秦王殿下可是屈尊降貴來了寧府,只為陪姐姐過年,知道姐姐不與寧家家人一起用新年飯,為此還發了火。當日是讓下人端了菜去姐姐小院的,秦王殿下親自陪姐姐在小院吃的飯。”

說罷,寧柔還補充了一句:“亦或者,淵郎可以回去問那個家仆。”

寧姝聽了這話簡直要給寧柔鼓掌:之前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智商有點問題,沒想到是沒被逼到份上啊!如今走投無路的時候智商突然上線。秦王殿下那麽遠,讓誰去問呢?但凡搬出來這尊大佛,旁人誰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