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些尷尬。

寧姝出門為了避免麻煩,把頭簾兒和小辮兒擰成了個單鬟,快到寧府的時候又在馬車上將它們拆了下來,是以荀歧州將她認成了個已出閣的婦人。

本以為會一如既往的神不知鬼不覺,但誰能想到那個“人傻錢多速來”還被掌櫃忽悠的x功能障礙者是秦王殿下啊!

傳說中戰神一般駐守漠北,讓敵軍聞風喪膽,戰前喊陣就能駭死幾個的活閻羅秦王荀歧州竟然是個……

寧姝欲哭無淚,臉上卻只能掛出職業標準笑容,一副大家閨秀的矜持模樣:“小女見過秦王殿下。”

她又對著寧培遠說道:“父親,姝兒衣著不適,這便回房規整,失陪。”

說罷,也不管寧培遠和荀歧州什麽表情,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真女子從不回頭看爆炸。

桐枝跟在寧姝身後一路小跑,不知怎的,她總感覺秦王殿下的目光一直在自己手上的青瓷虎子上。

寧姝奔回院子,原本想要閉門不出,什麽秦王權當沒見過,誰知沒過一會兒寧培遠便讓管事的將她請到前院去。

寧姝百般不願,磨蹭了好一陣子才過去,卻看見前院只站著秦王和陳衿二人,寧培遠不知去了何處。

也是這段時間,荀歧州從陳衿那兒聽聞和蘇淵有婚約的原本是這寧姝,誰知他後來看上了寧柔,晉國公府依著他換了婚約。

荀歧州對此舉的看法倒是另辟蹊徑:“婚配一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看兩人合不合得來。若是蘇淵真心喜歡那寧柔,換了婚約反而是對大家都好。不然他吃著碗裏的,還得惦記鍋裏的,讓人恥笑了去。不過蘇淵也是,既然當初有過婚約,便不應當和旁的女子交往過密。果然是年級尚小,經驗不夠老道啊。”

陳衿聽聞他這番道理,笑道:“自然不如秦王殿下。”

荀歧州點了點頭:“本王畢竟多吃了這些年的鹽,見的風雨也比你們多些。”

陳衿以往和荀歧州甚少交往,如今接觸下來倒覺得這親王殿下十分親和,他本就是長袖善舞之人,未出一時半會兒便就熟了。

陳衿問出了多年疑問:“秦王為何到這年紀都不娶妻?”

別說娶妻了,聽聞連個侍妾都沒有,為此,都開始有人傳言秦王好男色了。

荀歧州嘆了口氣,耿直道:“不瞞你說,祖父家是將門,前些年漠北戰事緊張,長輩一個接一個的沒了,我寧願在沙場上多殺一個,也不想將精力放在這些男女之情上。更何況大家都知道我父母感情不睦,全因後院亂七八糟,我娘性子直率玩不來那些後宅的彎彎繞,直接帶著我跑去了漠北。我想著若是日後娶妻,後院裏還有庶子庶女,還不夠頭疼的,不若從一開始就免了這念想。”

陳衿聞言也不得不贊嘆荀歧州忠君護國之情,更免不得欽佩那些駐守漠北的將士。日後倘若讓他聽見旁人再說秦王的不是,他便要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那……”陳衿不願將這話題引得太過沉重,引得荀歧州難受,轉口問道:“秦王殿下回京不久,怎的好似與寧姝相識?”

荀歧州:“說來也巧,本王回京的第二日便進宮面聖,還拜見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似是有意為我賜婚,將那姑娘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便想著……唉!”

陳衿心裏一轉便想到,寧姝在宮裏陪伴太後有些時日,想必是得了太後青眼。荀歧州外祖家與太後母家有些遠房親戚,太後定然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將寧姝許配給秦王。

這麽想著,他便問道:“那姑娘說的可是寧姝?”

“正是!”荀歧州嗟嘆一聲:“太後娘娘說她千萬般好,本王卻沒想到她竟然……”

陳衿:“竟然?”

荀歧州咽了下口水:“竟然……”

他猛然想到,這般在旁人面前說道一個姑娘不應是男人所為,若要將兩人相識的過程說出來,難保會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竟然還頗愛收藏瓷器。那日恰巧在老街見到她逛瓷器鋪子。”

“哦。”陳衿有點失望,畢竟人人都說寧姝沒事兒喜歡對著瓷器自言自語,之前聽聞蘇淵所講,她確實對瓷器有所不同。但他聽了那麽多鋪墊,心裏的預期是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怎麽就……沒了?

但天還是得繼續聊下去,陳衿說道:“秦王殿下也愛瓷器?”

荀歧州含糊的說:“是啊,有那麽點興趣。”

“說起瓷器,我倒是想到一件趣事。前朝張銘學富五車官拜尚書,養氣功夫極好,是個長壽老人。待他去了,家人收拾東西,這才在他床上見到個瓷枕,上面寫著‘為爭三寸氣,白了少年頭’。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夜夜見到這字,日日提醒他莫得動氣。之後倒也興起一陣瓷枕題字的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