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小到大,原主都沒怎麽看過寧培遠的笑臉。

他仕途受挫,原本心境便不佳,唯有的那幾分溫柔也都給了寧柔和寧載。寧姝只是寧府裏一個逝去者的影子,若不是之前還頂著晉國公府的婚約,怕是寧培遠根本都不會看她一眼。

一家之主這般態度,其他人便也效仿,否則怎會在寧載周歲生辰的時候故意忽視原主的那場大病?

寧姝被換婚約的時候寧培遠未說過話,等到寧姝出宮時卻在門廳等著,他對寧姝的態度無非取決於有用和沒用。

說到底,只是個吃著祖蔭的利己主義者罷了。

仔細想想寧老太太是那樣的,兒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寧培遠見寧姝手上還拎了兩個小箱子,示意一旁的管家:“看什麽呢?小姐回來也不知道接個東西?”

管家平日裏就受了寧趙氏的點撥,無視這位小姐慣了,如今聞言一愣,連忙來拿,寧姝卻搖了搖頭:“我自己拿著就好。”

寧姝:萬一寧培遠突然發瘋給摔了呢?我家汝奉這麽可愛。

寧培遠臉上的笑不免有些尷尬,轉身對一旁之人恭敬道:“中使,姝兒已經回來了。”

寧姝順著看去,原來是位宮裏的內侍,也怪不得寧培遠這般恭敬。

這人她之前也見過,是自己初入宮時來送慈棹宮送銀骨炭的那位。

小內侍見了寧姝,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寧姝姑娘方才離宮一日,太後娘娘便想了,說姑娘在慈棹宮的時候多熱鬧,如今卻冷清了。”

寧姝:啊!走的時候忘記把做的uno牌留下了!

小內侍又說:“太後娘娘惦記寧姝姑娘,這便讓奴才送些東西過來。”說著,他掃了一眼寧培遠,聲音冷了許多,“方才姑娘不在府中,奴才還是得將東西送到了該送的人手裏,這才好交差。”

“是,中使思量得當。”寧培遠面不改色的吹捧道。

小內侍沖身後招了招手,幾個同來的便搬起一個個的朱漆箱子往寧府裏面送去。

寧趙氏早就聞了信兒,但身為女眷總不好站在門外一同讓人看,便帶著寧柔在裏面候著,如今見東西一箱箱的擡進來,不由得笑逐顏開。

她聽寧老夫人說過,早些年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曾得過宮裏的賞賜,是個金絲雕縷的飛燕硯台。寧趙氏聽的心裏饞,拿著兒子寧載當由頭,這才在寧載六歲的時候將那硯台扒進了自己的小私庫。

如今這可是十箱宮裏的賞賜啊!裏面得放了多少好東西!

寧趙氏按捺住喜色,拉著寧柔上前與小內侍見禮,笑道:“中使辛勞。”

小內侍瞥了她一眼,知道這就是戴庸口中的惡毒後娘,抻著嗓子回了一句:“為太後娘娘辦事兒,是咱家的光榮,哪兒來的辛勞?”

“是是是。”寧培遠瞪了寧趙氏一眼,臉上卻仍掛著笑:“中使用盞茶再走。”

寧趙氏也沒使小性子,畢竟有這麽十箱子東西放在眼前,哪兒還有空理會這些?她只在一旁拿出夫人的架勢,指揮道:“這些放在中院便可,稍後府中下人會收的,不勞煩各位中使。”

小內侍皺著眉問她:“寧姝姑娘可住在中院?”

寧趙氏一愣,連忙答道:“中使真是會說笑話,自然不是住在中院,姝兒有自己的小院。”

“那煩請夫人引路,太後娘娘賞的是寧姝姑娘,咱家自然應當將這些送到寧姝姑娘的住處。”內侍撐著僵臉答道。

他早在出宮前就被戴庸叮囑過了,東西切記要送到寧姝那兒,話要說的清楚幹凈,否則這家子人家難保就吞下了,半絲半毫都到不了寧姑娘那處。這東西不是給他們的,想用?自己去買!

小內侍雖然在宮裏輩分小,總是被人支使,但畢竟也是辨人臉色的差事,見人下菜碟他最拿手,尤其是對付寧培遠這些。

“這位中使,敢問這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麽呀?”寧柔突然在旁問道,聲音纖細溫柔,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小內侍。見小內侍看過來,她笑了下,低下頭說道:“柔兒是第一次見到宮裏的賞賜,所以有些好奇。”

寧姝:???和小內侍撒嬌就不太合適了吧。

秘葵在寧姝的袖囊裏冷哼一聲:“論撒嬌,寧柔和汝奉比起來差太多了。汝奉,你來一段。”

汝奉在木箱裏哼了兩聲:“汝奉才不學她說話呐!”

聲音嘎嘣脆,還甜而不膩,嬌滴滴卻不含半分做作。

秘葵:“聽見沒,寧柔算的了什麽。”

寧姝承認,倘若自己是男人,怕是撐不過汝奉這一關。

小內侍自然是聽不見汝奉說話的,見寧柔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問,也不好意思給臉色,便回道:“是銀骨炭。寧姝姑娘畏寒,太後娘娘擔憂她用不慣家中的炭,這才賞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