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慈棹宮這間夜裏的事兒便被無聲無息的掀過去了,翌日風平浪靜,只是因為寧姝身體不適,來門口排隊打吾諾牌的嬪妃悻悻而歸,無精打采。

太後親自到側殿來看寧姝,乍一見她脖頸上的掐痕連連嘆氣:“原本嬌嬌軟軟的閨女,都是哀家之過,讓你遭此大難,若不是貴妃發現及時,怕就要……”

她嘆了口氣,心口有些發澀。

聽太後這麽說,寧姝便知道了,心裏也感謝皇上周全。他說替自己澄清,便連昨夜的事都安排好了,只說是介貴妃發現異常,全然不提自身。畢竟之前什麽都沒有就已傳的風風雨雨,如今夜深男女共處一室難免引人遐思。

寧姝搖了搖頭:“娘娘言重了。旁人若要害人,總是能尋出由頭的,怎能因為這個自責?”

她昨夜並非傷了嗓子,只是因為過於緊張害怕,加上掐的緊了發不出聲音,如今經過一夜的舒緩,已然好多了。

太後聽她所說極曉事理,難得通透,又見她軟軟糯糯的模樣,原本就幹凈潔白的臉今日更顯蒼白,不免跟著心疼,說道:“原本好端端的事兒,讓姝姝進宮陪哀家,結果卻弄成這般,若是讓哀家知道是哪個心術不正的,非要揪出來剝了她的皮!”

荀翊一早便到了太後殿中,將寧姝的事情說的幹凈,太後傷心自己皇孫願望落空之際又難免為皇上擔心。經過先皇那般境況,雖皇上登基後也曾整治過,但積重難返,有些人的手難免伸的過長,心思難免過於活絡。

可兒子總是長大了,論起手段能力不落人後,母親的掛念無處安放,如今因疼惜寧姝便通通砸在了她的身上。

“哀家原本想要留姝姝在宮中過年,可又怕外面說你如何,這幾日姝姝先在宮裏養好身子,再回去寧府過年。”太後原本想著寧姝那家,不回去也罷,還不夠受氣的呢。她自己受了大半輩子的氣,自然知道受氣不是什麽好滋味。可既然皇上都說了,便也只好撒手放人。

太後想了片刻又說:“對了,姝姝在外面可有相中的郎君?”

太後時常感覺自己就像個禦用媒婆,但凡是個重臣就想要她賜婚,好像這麽一指便能平安順遂一輩子似的。可實際上啊,人與人的一輩子哪有這麽簡單。表面風調雨順和和睦睦,私底下卻不知鬧成什麽模樣。

可她也知道,自己指婚對於此刻的寧姝來說只有好處。她被換婚約,家中無依無靠,甚至還有人惦記生母留給她的嫁妝,倘若有自己的指婚,日後她嫁了誰也不能苛待她。

想到這兒,太後還有點舍不得,這麽好的姑娘,不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當媳婦真是太可惜了。都是皇上有眼無珠,一看他專寵介貴妃就知道了,他就喜歡那種遵守規矩刻板冷漠的人。

不行,姝姝還是不能嫁給皇上,這麽好的姑娘留在宮裏蹉跎了。

寧姝自然知道太後的意思,這也是她原本此行的目的。

寧姝咬了下唇,突然發現自己連一個郎君的名字都叫不出!又哪裏知道人家許了婚約沒有,有意中人沒有。只除了那個壽宴上見鬼了似的柳湛。不過現在想想也能理解,那時候出現的人不就是皇上嘛。

寧姝擡頭看著太後,委屈地眨了眨眼:“姝姝想了想,好似並不知道幾個。”

她之前也一直以為自己是要嫁給蘇淵的,誰知竟遭了這麽一出。

太後不由得笑了:“無妨,慢慢想也好。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找個合適的。”

“嗯。”寧姝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多謝太後娘娘。”

她美滋滋的想,自己這般算不算因禍得福呢?

午後小憩過,柳非羽這才來了,仍是端著她備好的甜湯。

甜湯放在寧姝面前,柳非羽倒也不著急勸寧姝喝,只是略帶擔憂地上下仔仔細細端詳寧姝,過了片刻才緩緩的吐了口氣:“除了脖頸上,可還有別處受傷了?”

“沒了。”寧姝說道。

柳非羽這才算松了半口氣:“此事是我對不住你,長這麽大眼睛卻是瞎的。原本以為她跟了我三年,人又能幹懂事,用慣了才帶進宮裏,誰曾想竟然有這幅惡毒心腸。柳家如今也去徹查此人來歷了,幸好皇上英明,否則單憑這後宮發生這般事情,我柳府又怎麽逃得了幹系?”

“無事便好。”寧姝其實也擔憂柳非羽因此受苦,那麽一張好看的臉,可別磕了碰了。

如今見她無事,寧姝心裏想著:大概皇上也是不想聲張這種蠢事兒吧。傳出去後宮嬪妃連帶著太後娘娘一起誤會別人懷胎,還有人派殺手來。就算是和嬪妃無關,說出去也怪丟人的。

柳非羽復又嘆氣:“聽聞過不了許久你便要回府了?”

“是,眼看著就要除夕年關了,我在宮裏待得時日也不短了,總要回去看看。”寧姝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