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第2/2頁)

韓端還是想讓他們牽制穆鈞,好方便他推動北伐之事。

出了謝老爺子書房,謝謹行讓人去請穆鈞過來一敘。

穆鈞正在行館裏讀書,他這段時間一直與各國使者雜居在行館裏頭,只時不時進宮去瑞慶郡王那邊逗貓,整個人表露出難言的沉著與鎮靜,絲毫沒有被平反的喜悅沖昏了頭。

當年那份名單的人家許多選擇在臨京落戶,安定下來之後都來找過穆鈞,有些是勸穆鈞早些成家,有些是勸穆鈞把握機會爭取更進一步。要知道他們犧牲了那麽多人、潛伏了那麽多年,就是希望他能光復宣義郡王府的榮光。

穆鈞一一接見了他們,只是對他們的提議未置可否。

這些人雖然被賜了官職,但都是些閑差,沒太多實權,朝中更是沒人能說得上話。

他們再想推他更進一步,也無從下手。

還有人隱晦地提出自家女兒已經及笄,可堪婚配。

穆鈞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

等人都退去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起。

他從出生起便背負著許多人的期望,如今他靠著韓端他們的謀劃成功為當年之事平反,他們又有了更大的期望。他們都是忠心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十幾年如一日為舊主效命,保護他從脆弱的嬰兒逐漸長大成人。

只是他們效忠的始終是他父親,從未想過他想做什麽、他想要什麽。

他比誰都清楚韓端在朝野織就了一張什麽樣的網,他去爭取太子之位也不過是成為韓端手裏的提線木偶。

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只是已經到了這一步,也由不得他退避。

穆鈞正垂眸看著手裏的書出神,卻聽有人來報說謝謹行相請。

穆鈞一頓,合上書,說道:“我一會就到。”

穆鈞與謝謹行見面的次數不多,大多數情況下都有旁人在場,單獨談話也就那麽幾回。

對於謝謹行其人,穆鈞還是有些摸不準。

相當於把野心擺在明面上的韓端,穆鈞覺得謝謹行更難琢磨。

穆鈞出門去了謝府。

兩邊相隔不遠,穆鈞如今又是謝府常客,很快就被門房引著入內。

謝謹行習慣在亭子裏會客。

穆鈞上前入座,主動詢問:“謝哥尋我有事嗎?”他與盛景意是師兄妹,年紀又比謝謹行小,少不得要跟著盛景意喊哥。

謝謹行聽了穆鈞這稱呼,眉頭動了動。他笑道:“沒什麽事,就是聽說最近很多人家想把女兒許給你。”

穆鈞一頓。

他想到今天登門拜訪的王府舊人。

穆鈞眉目微垂,說道:“我如今寄居行館,連府邸都沒有,暫時不打算考慮婚姻之事。”

謝謹行見穆鈞神色微慍,顯然是已經有人找上門。

平心而論,穆鈞這情況確實是個搶手女婿人選,且不說他能不能更進一步,光憑他是宣義郡王獨子,太上皇對他心中有愧,一個郡王就是少不了的。

各家都有不少女兒,其中有幾個能當郡王妃?

謝謹行說道:“太上皇今日請了我祖父進宮。”

穆鈞怔住,擡眸看向謝謹行。

“當初太上皇曾與我祖父酒後笑談,說兩家要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婦,算是口頭上定了個婚約。”謝謹行說道,“當年兩家生的都是男孩,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不過你父親與我父親從小兄弟相稱,感情要好得很。”

穆鈞聽著謝謹行的話,腦中不可抑制地掠過一個可能性。

他心頭顫了顫。

謝謹行說道:“對於你父親的死,太上皇一直很遺憾也很後悔。”

穆鈞知道。

就像王府舊人寄望於他一樣,太上皇也透過他在看他父親宣義郡王。

與其說太上皇想補償他,不如說是想撫平心中的悔恨與愧疚。

在穆鈞看來,這種悔恨是最沒用的,太上皇再怎麽後悔,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回來。

他只需要利用好太上皇他們這種心理,自然可以輕松得到太子之位。

他也是這麽做的。

他對太上皇和當今陛下都沒有親近感。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可以說是他過去十幾年的不幸的源頭。

他們一個默許孫家構陷,一個含怒下令剿殺。

若非他們當年枉殺他父親與他祖父,他會是個尋尋常常的宗室,不需要東躲西藏,不需要早早面對喪母之痛。

所以,他利用起他們的愧疚來沒有半分猶豫。

他甚至可以裝得和瑞慶郡王十分親近。

只是,盛景意是不一樣的。

他身邊總要有個不一樣的人。

穆鈞認真說道:“我不想連親事都拿出來利用。”

謝謹行聽穆鈞這麽說,眉眼依然疏淡,只是聲音染了幾分笑意:“倘若不是利用呢?”

穆鈞頓住。

“倘若不是利用,”謝謹行注視著穆鈞問道,“你想娶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