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4頁)

寇承平一點不虛,和盛景意說起馬遙的來意。

盛景意一聽,眼睛馬上跟著亮了起來,兩個很有奸商潛質的人想法頓時對上了。

畫院乃是北朝廷開設的,收攏天下書畫人才,兼有國家美術協會和中央美術學院的職能,有些人不擅長經義,也可以通過畫院入仕為官,只是權力比較小,影響力主要在書畫界裏。

這就是送上門的人才啊!

盛景意頓時熱情地招呼起馬遙來,表示那畫是她畫的,只是畫得比較粗糙,不值一提,完全比不上他們這些學院派。

一番吹捧之後,盛景意也沒急著切入主題,而是邀請馬遙進入吃飯環節。

西巖先生喜清靜,向來獨自用飯,只有少數時候會留盛景意和穆鈞一起吃,平時他們幾個院子都是單獨吃的飯。

這會兒來了客人,謝謹行便負責把桌上的新菜介紹了一番,倒不是什麽大菜,而是按照時令做的家常菜,勝在應季和新鮮。

馬遙原本挺拘謹,感受到謝謹行那春風化雨般的和悅,很快便放松下來。

他早前只看了畫沒嘗到金玉樓的鴨子,如今倒是搶在食客前頭嘗了不少新菜,感覺謝謹行兄妹倆在吃食上果真講究。

過去他也聽說過謝家這位謝二公子,只是那些傳說大多把謝謹行誇得天上有底下無,還夾雜著許多對他足疾的惋惜,倒是沒提過謝謹行於食之一道這麽有研究!

飯後四人飲著茶閑談,馬遙一個人對上三個人,沒過多久便把自己的底細賣光了。

馬遙祖父、父親身體都還挺健朗,都在畫院任職,他哥也在考進畫院了。

馬遙從小跟著家裏人學習作畫,基本功自不必多說,他是從記事起就在練習的,只是馬遙心裏免不了有些迷茫:他覺得自己的畫裏欠缺點獨特的東西,因此一直在揣摩李唐李畫師的畫作,可他還是感覺不夠,還想找到更不一樣的感覺。

古往今來會畫畫的人那麽多,若是他只會畫大夥都能畫的東西,哪怕畫得再好又有什麽用處?百年之後,他也不過是一個泯然眾人的畫匠罷了!

聽到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苦惱,輪到寇承平和盛景意愣住了。

盛景意和寇承平對視一眼,意思是“你從哪騙來這麽個人才,這麽純粹的孩子騙起來好有罪惡感”。

寇承平讀懂了盛景意的眼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他就是看這少年行跡瞧著和徐昭明有點像,才會下馬與對方搭話,順便拐他來蹭飯,誰知道這家夥小小年紀就有這樣高遠的志向與苦惱?

盛景意也在馬遙身上看到徐昭明的影子,不同的是徐昭明純粹是個人愛好,馬遙可是有家學淵源在的。

眾所周知,認識了一個畫師,等於認識了一群畫師,像馬遙這種家傳派兼學院派,親朋好友是畫師,親朋好友的親朋好友也是畫師,家中長輩還會有不少學生,學生甚至也有學生!

總之,搭上這條線,他們獲得的不僅是一個專業人才,他們獲得的是一窩專業人才!

盛景意和寇承平只在心裏略略感慨了一番,便默契地把那一絲慚愧拋諸腦後,開始一唱一和地忽悠起馬遙來。

先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閉門造車是不對的,我們要走出家門,才能見識更多的風景,做到胸中自有丘壑,下筆才能從容自如。

又說金陵城有許多好去處,都是值得入畫的,熱鬧的如逢年過節的夜遊會,靜謐的比如許多前朝古跡,金陵可是“六朝古都”,一磚一瓦都是故事,你不如來金陵暫住個一年半載,好好觀察金陵城的風土人情、名勝古跡。

馬遙一個半大少年,哪裏知道世間險惡,聽得都懵了。

原來他現在遇到瓶頸,感覺自己的畫技一直沒有進益,竟是因為沒有走出家門!

聽起來好有道理啊,可是他爹會同意他自己來金陵住個一年半載嗎?

馬遙老實地說出自己的顧慮。

寇承平只愁他不答應,聽到馬遙這麽說,頓時拍著胸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既然他家都能請動馬遙他爹來作畫了,留馬遙在金陵做客壓根不算事,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女孩子不好單獨住在外頭,男孩子卻是可以隨便野的!

畫《江上趕鴨圖》的是盛景意,馬遙一個男孩兒卻是不好拉著盛景意探討繪畫技巧。

盛景意倒是主動把那自己留著的原圖給了馬遙,又將幾份起草草稿和填色指南冊子一並給了他,說這畫是她為金玉樓畫的宣傳畫,大致構思思路都在這些草稿裏頭了,他要是有興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擱在平時,馬遙是不會收一個女孩子的畫稿的,不過盛景意給得太坦蕩,謝謹行這個當兄長的也沒出言阻止,他便把盛景意給得那堆畫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