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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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與柳三娘的忐忑與期待自然不必多言,對盛景意來說,這事可就有點樂極生悲了。

昨天她為三娘她們的事牽腸掛肚兼來回奔走,第二天又惦記著三娘她們後天的重逢,西巖先生給她安排的功課她第一次沒能按時完成,應答起來還磕磕絆絆的,一看就知道跑神跑到天外去了。

西巖先生對兩個新收的弟子寄予厚望,覺得他們的表現很合自己心意。這才沒幾天,盛景意就懈怠了,西巖先生有些生氣,他目前雖然放任他們先自行讀書,卻也不是放羊式教育,完全是出於對他們的信任。

西巖先生正要發作,旁邊的穆鈞忙開口說道:“是我昨天拉著師妹討論《陸宣公翰苑集》,耽誤了她看自己的書。”喊到“師妹”這個稱呼的時候,穆鈞忍不住看了盛景意一眼,他們雖定下師兄妹名分,卻很少正兒八經地這麽喊對方。

西巖先生看看穆鈞,又看看盛景意,改為考校起穆鈞看《陸宣公翰苑集》的所得來。

穆鈞應答如流,最後還反過來請教了西巖先生許多問題,一看就知道下了苦功夫。

西巖先生神色稍霽。

不過有穆鈞打掩護,西巖先生也沒忘記盛景意今天的失常。他肅顏對盛景意說道:“你是個女孩兒,我本不該對你要求太嚴格,可我觀你心性與天分遠勝於世間許多男兒,甚至比你師兄都更勝一籌。我對你要求高,是希望你能走到尋常女子——甚至尋常男子都走不到的高處去。這條路很難,你什麽時候想放棄只管和我說,我不會勉強你。”

這不是一個能出武則天那種人的時代,甚至連女人露臉的機會都少,連讀書人自己都調侃說“女人能出現在男人的詩文裏,要麽是亡妻,要麽是伎人”。

所以女子再有才學,很多時候也無用武之處,甚至還平添痛苦。

盛景意聽出西巖先生話裏的期望,心臟驀然一縮。

在此之前,她是把自己當穆鈞的陪讀來看待的,她始終覺得自己努力學這些治國之術也不會有什麽大用處。

她之所以努力去學,完全是因為從前養成的習慣:不管什麽方面的知識和技能,只要有機會去學,她就絕不放過。

至於學了有沒有用處,她從來不會去深想,只覺得萬一有用呢?

她還小,小到只能看到來到自己眼前的東西,無法主動去思考自己未來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盛景意羞慚地低下頭認錯:“老師,是我不夠用心。”

西巖先生知道她悟性好,永遠都是一點就通,便沒再責難她,擺擺手讓他們回去繼續讀書。

盛景意與穆鈞一同離開。

等走出一段路,盛景意才與穆鈞道謝,這兩天她就是把心思都放在別處了,昨天和穆鈞討論《陸宣公翰苑集》壓根沒占用多少時間。

穆鈞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口:“這兩天發生什麽事了嗎?”昨天她紅了眼,今天看起來又挺高興,穆鈞著實有些好奇,想知道盛景意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好事。”盛景意言簡意賅地答完,見穆鈞雙目灼灼地望過來,想到他剛才給自己解了圍,又是要一起“共謀大事”的人,便簡單把柳三娘與李弘之事與穆鈞說了。

具體細節自是不會多提,只說希望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穆鈞不懂這些情情愛愛的事,聽完只能正兒八經地點頭應和:“會的。”他們經歷了這麽多年的分離,再多的考驗都熬過去了,只要能再相見,何愁不能白頭偕老。

換成他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李弘那樣堅守那麽多年……

要知道男人在這些事情上總是比較隨便的,這樣可以那樣也可以,大丈夫何愁無妻,娶誰不是娶啊,鮮少有李弘這種非卿不娶的男人。

穆鈞覺得只回應兩個字太過敷衍,又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盛景意講了講,好烘托出李弘的難得。

盛景意聽完穆鈞的一番見解,覺得很有道理。

她以前沒機會早戀,卻在圈裏圈外見過一些情侶分分合合,這些愛恨情仇之中很多時候都是男的口口聲聲說“我愛你”“我想娶你”,後來發現追不成或者沒感覺了,馬上又把這番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別的女人聽。

只可憐墮入愛河的女孩子,她們是真的相信了這些話,殊不知只要條件差不多,男人都可以毫無障礙地把這類甜言蜜語說出口。

說說而已,又不費錢!

盛景意想著想著忍不住瞧了穆鈞一眼。

這人小小年紀的,倒是很懂男人的劣根性。不過他長成這樣,還有可能當皇帝,將來要是來個後宮佳麗三千人,個個都饞他身子,個個都指著他的寵愛往上爬,指不定誰吃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