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見徐昭明一臉真心實意的關切,徐昭明兄長臉皮抽了抽,只能說道:“沒什麽,只是訓練時正常地比劃幾下,小傷而已。”弟弟這麽關心自己,他怎麽好說他是覺得弟弟必輸無疑在他娘面前胡謅了一通才惹得他娘發飆?

徐昭明同情地說道:“回去要叫嫂子給你上點藥啊,可別留下什麽暗傷。”

徐昭明兄長點點頭,挺起背脊努力走得不那麽一瘸一拐。

徐昭明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回自己院子洗了個澡,開開心心地睡下了。

另一邊,盛景意正在千金樓裏和盛娘她們說話。她搬出千金樓快一個月了,這次是跟著徐昭明他們過來慶祝徐昭明首戰告捷,順便驗收一下這一個月來《桃花扇》的訓練成果、解決一下造型沙龍那邊遇到的難題。

忙活完了,盛景意才能和從前一樣挨在三個娘身邊說話。

盛景意把白天遇到的事和盛娘她們講了一遍,得知她去國子監玩了一天,盛娘她們都很吃驚,因為這地方從不收女學生。

至於文會上的種種熱鬧,她們倒是覺得不算新鮮,畢竟身為官伎,她們最不缺的就是熱鬧。

柳三娘倒是比較關注陸觀寫的那首《釵頭鳳》,她默記了一遍,嘆著氣說道:“撇開別的不談,這詞卻是寫得極好的。”

楊二娘不以為然地說道:“詞好有什麽用,深情的話誰不會說啊,元微之還寫‘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悼念亡妻呢,耽誤他浪跡花叢了嗎?”她用長長的指甲輕輕點了點盛景意的額頭,教育道,“你這傻孩子記住啊,往後可別被這些花言巧語騙了去。”

盛景意說道:“我不會的。”

不說來到這個時代的見聞,光是過去曾在娛樂圈見過的那些隱秘情事,便足以叫盛景意對情愛之事充滿了不信任。

她見過人前恩愛人後冷淡的“模範夫婦”,見過忍下出軌和家暴、卑微到失去自我的女明星,也見過不少男人醜聞曝光照樣瀟灑、女人醜聞曝光一蹶不振的荒唐情況。

或許是因為曾經受到過的最親的人的傷害,又或許是從小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她在感情方面永遠心懷警惕。

她從小就懂得偽裝自己,知道怎麽表現才乖巧討喜惹人愛,也會因別人的關心和維護而觸動,可是在她心裏面最相信的人還是自己,她從來不會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

楊二娘聽她這麽說,便不再多言。

盛景意悄悄和柳三娘說起李弘之事,既然遇上了,她覺得該私下和柳三娘說說。

柳三娘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會突然聽到李弘這個名字。她見盛景意小心翼翼地瞧著自己,輕輕地嘆息一聲,擡手輕撫盛景意發頂,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本無意與一個有婚約在身的人糾纏,誰會料到對方竟死在赴考途中,把這件事變成了無解的死局。

盛景意見柳三娘神色郁郁,也沒再多說,帶著立夏回城東去了。

已經是月末,天上掛著一彎殘月,整個秦淮河畔籠罩在朦朧的月色之中,仿佛有經年不散的霧氣氤氳其中。

柳三娘坐在妝台前取下發簪,一下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她看著鏡子裏映出的眉眼,那模樣與十多年前已大不相同,那時她青澀又懵懂,若不是遇上大姐姐和二姐姐,怕是沒法在這會吃人的秦淮河畔活下去。

後來她的日子逐漸安穩下來,便生出些風花雪月的心思。

記得有一年,她換上男裝去書肆買書,遇到個年輕人偎在書架盡頭捧著本書看得入迷,正好擋住了她要取的書。

她讓對方挪一挪,她要取書,對方聽了她要看的書,卻告訴她那書不好,給她推薦了另外兩本。她覺得對方說得有理,便聽了他的建議。

後來他們又碰上幾次,相互交換了最近讀的書。

有一次天飄起了大雪,他們被堵在書肆出不去,索性便就著雪閑談起來。

她說她父親當初最愛白樂天,她的名字也是取自白樂天的一句詩,“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卻沒告訴他其中哪兩個字是她的名字。

他們就這樣這次遇到大雪、下次遇到大雨,順理成章地熟悉起來。

那時候他們以為這樣的相逢會很長久,所以不必特意許下諾言。

可惜在一次宴會上,他的弟弟對她一見鐘情,立誓非她不娶,一切從此被攪得天翻地覆。

那少年時的些許心動,也湮滅在一次次荒唐的鬧劇之中。

她從未把它訴諸於口,他也從未對人言。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東西,這輩子再不可能走到一起。

想不到啊,她還有再聽到他名字的一天……

這麽多年了,他應該娶妻生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