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徐昭明面色不太好,平日裏他臉色總和和氣氣的,這會兒唇都繃了起來,顯見是在外頭遇上了什麽事。

盛景意領著徐昭明一行人進屋,到待客的臨水小軒之中與他們坐下說話。

徐昭明是藏不住事的人,甫一坐定,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往外倒。

今日國子監休沐,徐昭明一行人和同窗結伴出去遊玩,結果撞上個冤家對頭,邱家的邱文敬。

徐昭明是金陵城紈絝頭頭,滿金陵的紈絝都愛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這邱文敬和徐昭明恰恰相反。

邱文敬的祖父曾在朝為相,父親也是主管江南北路的朝中大員,家中雖沒有世襲的爵位,在朝中的影響力卻不下於定國公,算得上是金陵城第二顯赫的人家!

邱文敬出身這樣的官宦世家,學問與相貌樣樣出挑,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如果邱文敬和韓端他們一個脾氣也就罷了,徐昭明也不會妒忌他,都不是一條道的人,他妒忌邱文敬做什麽?

偏邱文敬可惡至極,前兩年勾搭了徐昭明家裏一個庶出堂妹,勾搭完又翻臉不認人,要不是那庶出堂妹的姨娘把人勸下了,怕不是要鬧出人命來!

自那以後,徐昭明就對邱文敬深惡痛絕。

徐文昭與那庶出堂妹不太親近,可到底是自家姐妹,任誰知道自家姐妹被人禍害了都不會太高興。再想想眾人都對邱文敬贊不絕口,平日裏老要他們學著點,徐昭明就更不喜歡他了!

徐昭明交朋友,對方可以沒他家世好,可以沒他有錢,可以才幹普通天賦平平,但絕不能心術不正、品行不端。

像寇承平小小年紀流連花叢,那也是和對方你情我願的事,要是寇承平來個強搶民女、逼良為娼什麽的,他絕對會和寇承平翻臉,這是徐昭明的一點小潔癖。

邱文敬不在金陵國子監讀書,他早年拜了名儒黃元微為師,後來黃元微在金陵東郊開設書院,他便追隨老師去了那邊。

今天他們之所以起沖突,是因為兩邊人碰上了,邱文敬假惺惺地向徐昭明一行人發出邀請,說是他們書院月底要辦個文會,到時滿城略有文名的人都會過來,末了還邀請他們過去談詩論經。

徐昭明可被邱文敬惡心壞了,一下子沒了遊玩的心思,氣沖沖地回來找盛景意和寇承平說話。

朋友是用來做什麽的?真朋友就是要在遇到討厭的人時一起同仇敵愾地痛罵那人!

在這點上,盛景意和寇承平都很稱職,二話不說跟著徐昭明唾罵起邱文敬來,只差沒罵邱文敬壞得流膿!

旁聽的小紈絝們本來覺得挺生氣的,聽盛景意和寇承平你一句我一句地應和徐昭明,莫名又生出一種“不至於,真不至於”的感覺來。

好在聰明人永遠知道有些話得藏在心裏,所有人都默契地等徐昭明三人罵夠了再說。

盛景意等徐昭明氣消得差不多了,才擡眼看著徐昭明說道:“你只想罵罵他嗎?”

徐昭明一頓,對上盛景意亮亮的眼睛。

眼前的人分明作少年打扮,一雙星眸仍是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明亮澄澈。

徐昭明的心不知不覺快跳了幾拍。他眼睛也亮了起來,期待地問道:“你有辦法把他們那破文會搞砸?那不太好吧?我聽說韓世兄都會去的!”

他們不是沒搞過破壞,相反,他們這群小紈絝的破壞力是很驚人的,一般人被他們搞了還得賠笑臉,因為他們可以仗勢欺人,被他們欺負的人不可以!

可作為合格的小紈絝,他們也能分清楚什麽場合能搞破壞什麽時候不能。

要是他們光明正大地跑去那種匯聚了大半金陵名流的文會砸場子,估計回家後他們的腿就別要了!

盛景意挑挑眉,說道:“誰說我們要去搞破壞了?傻子才會直接掀飯桌。”

徐昭明虛心請教:“那你說要怎麽做?”

寇承平等人也齊齊看向盛景意。

或許是因為徐昭明對盛景意言聽計從,又或許是因為前面盛景意出的主意基本都實現了,現在他們隱隱有把盛景意當第二個老大來看待,而且這個“第二”還在不斷往徐昭明這個紈絝老大靠近。

盛景意要的就是這種變化。

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才能把基本盤搞大!

盛景意說道:“簡單得很,他們書院開文會,你們在國子監也搞一個。”她給徐昭明分析,“你們國子監可是朝廷開辦的,即便韓府君不來,也得派個得力的人過來,在這方面你們不會輸多少。現在離月底還有大半個月時間,你去打聽一下他們具體哪一天開文會,接下來全力宣傳國子監文會的事,日期就按著他們文會那天來宣傳。”

徐昭明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聽起來不錯!”

寇承平比較理智:“可是我們不認識多少有名望的名宿大儒,文會要是沒有這樣的人參與,哪裏比得過邱文敬那邊?到時我們宣傳得聲勢浩大,卻沒幾個人過來,豈不是丟大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