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頁)

三人走到她們平日裏排戲的地方,只見有三個人在台上,一個作李香君打扮,一個作李貞麗打扮,一個作楊龍友打扮,乃是這出戲的主要人物。

在這段劇情中,李香君撞破腦袋表明拒嫁之志,血染詩扇,養母李貞麗毅然代她出嫁,楊龍友感慨良多,將扇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改做紛飛的桃花,這也是就是“桃花扇”的來由。

台上的三人雖沒用上整套頭面,那裝扮、那氣質,卻完完全全已經是劇中那三位各有特色的人物。

盛景意和含玉兩人立在台下聽她們唱,恍惚感覺自己也是那戲中之人,為她們的遭遇滿心難過,為她們的選擇感慨萬千。

等她們把整出戲唱完,屋裏瞬間靜了下來。

盛景意最先回神,跑上前往盛娘演出的“李貞麗”懷裏撲,口裏誇道:“娘,你們唱得好好啊!”

平日裏姑娘們在練習唱腔和身段,柳三娘她們也會跟在旁邊唱,只是正式排演都是含玉和其他姑娘搭戲,她們從來沒有上過台。

現在三個人同台演完這麽一出戲,給盛景意的感覺像是又看到了後世那些大舞台:成熟的唱腔、完美的配合、全程沒尿點的演出!

盛娘三人相識十余年,彼此間的默契不是這兩個月臨時磨合的含玉幾人能比的。

本來盛景意覺得含玉幾人的表演上台完全可以驚艷全場,可看過盛娘三人演的以後又發現含玉她們還缺了點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還很多!

含玉也回過神來。

盛娘三人都曾經拿下過花神之位,哪怕她們已經到了官府規定的改行年齡,實力卻擺在那裏,她同為女子也被她們演的這出《守樓》震住了。

相比之下,她確實只有琴藝拿得出手。

含玉原本的自怨自艾早已不復存在,那壓在心頭的巨石也落了地。既然她不想嫁人,那她有的是時間磨練自己的琴藝與唱腔,她並不是非要今年就拿下花神之位不可,有些東西你越是想要,反而越是得不到,還不如順其自然。

現在盛娘三人已經幫她們做好老方所說的“兩手準備”:哪怕三天後她嗓子好不了,她們可以登台演出。

至於登台資格怎麽辦,那自然是她抱著琴上去彈奏,演出部分交給盛娘三人來!

她只是嗓子啞了,手又沒有問題。

含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過自己的選擇。

千金樓和如意樓最不一樣的地方是,如意樓一切向利益看,有能力的就能上位;千金樓卻是一個人情味很濃的地方,她們對利益並不怎麽看重,反而希望姑娘們能有更好的出路,不管是嫁人從良還是跳槽到機會更多的花樓,盛娘她們都樂見其成、從不阻攔。

含玉覺得在這樣的地方,哪怕她拿不下花神之位,她也不會被卸磨殺驢,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和楊二娘、柳三娘一樣在樓裏養老,每天教教小姑娘、學學新曲子,想彈琴時彈彈琴,想喝酒時喝喝酒,日子想怎麽過便怎麽過。

含玉也上前,啞著聲音對盛娘三人說道:“讓大當家你們費心了,我會好好把病養好。”

楊二娘說話一向不中聽,張口便道:“不能說話就不要說,你現在的聲音怪難聽的。”

柳三娘寬慰道:“是我特別喜歡這一出戲,才叫大姐姐和二姐姐陪我演一會過過癮。你且安心養病,不要擔心花朝節的事,實在不行,我們三個過氣的厚著臉皮跟著你上台去便是。”

含玉點頭。

她心裏已有了計較,比起盛娘三人的表演來,她們磨合得還不夠,不管到時候她嗓子有沒有好,她都希望上台的是盛娘三人。

三個曾經的花神同台演出,噱頭可比她帶著兩個小姑娘演出要大得多,她既然想留在千金樓養老,那自然得做出對千金樓最有利的選擇。

何況,彈琴才是她的專長。

含玉聽完這麽一出戲,回去的時候竟都不用人攙扶了,完全沒了早前的虛弱。

盛景意見含玉的精神氣完全不同了,也不急著跟過去寬慰,她繞著盛娘三人轉了幾圈,說道:“娘,不如以後你們多上台演演《桃花扇》吧!”

盛娘刮刮她鼻子,說道:“說什麽胡話,我們都多大的人了,還上台不是招人笑話?”

盛景意說道:“娘你才三十出頭呢,二娘三娘才二十幾歲,年紀哪裏大了。便是五六十歲,只要精力跟得上,那也是可以登台的!二三十歲分明年輕得很,怎麽就招人笑話了!”

盛娘撫著她的發頂,說道:“就你會說話。”

許是因為心態的變化,又許是因為老方的藥真的有用,含玉的嗓子第二天就好轉不少,不像昨天那樣咽口水都疼,聲音也沒那麽嘶啞了。

她沒再練習李香君的唱詞,而是著手調整伴奏團隊,小姑娘們聽說計劃有變,也不難過,本來她們就有點緊張,怕自己發揮不好把事情搞砸了,現在只負責伴奏她們反而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