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5頁)

言尚溫和道:“我身邊沒有武功如你這般好的衛士用,你願意留下,我自然欣喜。然而我不能因此耽誤你。

“你只是多年被關押,失去了目標,一時之間不知該去哪裏。這般是不正常的。我希望你能離開長安,不拘於去哪裏,四處走走,也許你會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找到你生存的意義。韓束行,你已經不是奴,不要再將自己看成奴。

“你自去這個天地多走走。若是許多年後,你仍是沒有目標,不知生活意義,再來找我也不遲。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對舊人棄之不管的。”

韓束行怔怔看他半晌,終是點了頭。他並不明白很多道理,只是覺得言二郎說話很好聽,每次都能說到他心裏去。這種說話技巧他不理解,但言尚的推心置腹,仍讓他心中生暖。

韓束行跪下,向言尚鄭重行了一個大魏人的禮數,才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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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韓束行的事,言尚繼續在書舍辦公。他琢磨著自己的行程,卻又心神不寧。

因他沒有忘記,今日下午,是楊嗣約暮晚搖去慈恩寺看戲了。

那日他被困在車中,羞恥至極,恨暮晚搖恨得無法,怒她將自己逼到躲在車中那種地步。之後想起來,言尚又記起楊嗣跟暮晚搖的相約,心裏就一陣熱一陣冷。

他想過問,可是他又在和暮晚搖賭氣,不應該過問。

然而言尚心中在意楊嗣,遠勝過他在意蒙在石的存在。因為暮晚搖不喜歡蒙在石,可是暮晚搖和楊嗣卻那般好。楊三郎少年風流,意態瀟灑,長安的女郎們天天追在楊三郎身後跑,暮晚搖也是喜歡的吧?

言尚覺得,若不是自己橫插一腳……也許暮晚搖會和楊嗣修成正果。

他在意楊嗣在意得心裏發酸,坐立不安。

言尚寫了一會兒折子,仍是穩不下心神。他只好讓仆從雲書進來,故作無事地讓雲書去問:“殿下可曾回來?”

過會兒雲書回來說,殿下午時就出門了,至今未歸。

雲書看言尚:“郎君有事尋殿下?”

言尚垂目靜坐,說:“沒事。”

可是過了一會兒,言尚又忍不住派仆從去問,而暮晚搖依然沒有回來。來來去去好幾趟,眼見天色到了傍晚,那女子仍不回來。言尚心浮氣躁,胡亂猜測為何久久不歸,他們兩個在做什麽?

他自然相信他二人的人品。

可是、可是……

郎君坐在書舍中辦公,雲書站在廊下感嘆一句:“天快黑了,坊門馬上就關了。殿下今晚該不會不回來了吧?”

話一落,書舍的門就打開了。

言尚面色不自在,卻正經地輕聲:“我去慈恩寺一趟。”

雲書:“可是去接殿下回來?”

言尚:“自然不是。是、是……我向慈恩寺捐了些香火錢,主持一直想尋我道謝,卻被我躲著。而今我突然想起此事,要去處理一下。”

雲書便去備馬了,而雲書回頭看一眼回房的郎君,心裏忍不住一嘆,為自家郎君抱屈。

心想二郎脾氣也太好了。

哪有和氣地回答自己仆從問題的郎君?

又哪有明明在生氣、卻還要去接人的郎君?

雲書從來沒信言尚是去見慈恩寺主持的,言尚這般施恩不圖報的人,捐了就捐了,不會等著人來謝。言二郎去慈恩寺,只能是為丹陽公主……自家郎君這般溫柔,丹陽公主可不要辜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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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出門的時候,長安城門進了驛站來的信使。

一封信送往韋七郎的住處,一封信送往暮晚搖的住處。

東宮之中,太子一直關注著此事。信使一入長安城,東宮便已然知道了。

自從演兵之事結束後,可以說,太子一直在等著信使進長安。太子乃心機深沉之人,知道李家和皇室的關系一旦和緩,李家一定會有下一步動作。

而今他等來了。

雖然不能截獲來自李家的信,但是這信同時送去韋七郎和暮晚搖,已經給出了一個訊息。

太子沉思著。

如果他是金陵李氏的家主,當暮晚搖在長安權勢一點點增大後,當皇帝和金陵李氏開始和解後,他就會立刻促成暮晚搖和韋樹的婚事,讓南方大世家和北方大世家結盟。

兩大世家結盟後,韋家便會幫李家重新回到長安。

太子自是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的。他當日召楊嗣回來,就是為了拉攏李家。可惜李家態度一直模棱兩可,暮晚搖和楊嗣的態度也反反復復,這個聯姻一直推行不下去。

兼之韋樹尚且少年,太子便想不急,再等等。

而今韋樹也不過十六。但是在李家看來,聯姻的時機恐怕已經到了。

太子卻要放楊嗣離開,不能用楊嗣來籠絡暮晚搖。

太子沉吟著,喃喃自語:“不能讓六妹和韋家聯姻,他二家好上加好,孤卻得不到太多好處。成親後,六妹會偏向韋家那般中派,孤這邊的勢力就要弱了……最好,是將六妹留下,將李家籠絡到孤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