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4頁)
蒙在石一行人喬裝打扮進入大魏邊界的時候,也有一隊真正的商人,離開烏蠻邊界,回返大魏長安。
隆冬臘月,這行商人踽踽而行。
他們在半年前的長安西市上接到一個任務,以做生意為借口,到烏蠻生活了半年,幫助一位客人打探烏蠻情況。
如今半年時間已到,那位客人給的錢財已經花光。這些商人雖是胡人,卻早已歸順大魏,他們的妻子孩子都在長安。何況今年年底長安大典,與往年都不同。
歸心似箭的胡商們不想在烏蠻那樣荒蕪的地方過年,當然要急著在年關前趕回長安了。
只是這些真正商人的腳程到底比不上蒙在石那群人,雖出發日子相差無幾,卻到底比蒙在石那些人慢了許多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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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長安,因各小國使臣的到來,又因到了年底,四處都熱鬧非常。
而丹陽公主暮晚搖,她冷眼看著,在她府上,她都接待她隔壁的言二郎吃了五天晚膳了。
中午那頓飯不用管。
倒不是因為暮晚搖不回府的原因,而是因為朝廷中午會準備“會食”,給在皇城各司官衙理事的朝臣們用。如言尚這樣的八品小官,他因是被從中書省派去鴻臚寺的,中午便既可以去中書省吃飯,也可以在鴻臚寺吃。
反正他餓不著。
然而他每晚厚著臉皮來蹭暮晚搖府上的飯,這是沒錯的吧?
暮晚搖初時還以為他是有什麽目的,結果看了兩日,他就是單純來吃飯,順便與她聊聊天,她對他簡直嘆為觀止——
曾幾何時,言二郎竟然學會蹭飯了!
他是有多窮?
這一晚,言尚如常在暮晚搖這裏用晚膳。
二人並未分案而食,而是一張長案,擺滿了菜肴。不過暮晚搖只是晃著酒樽喝酒,並不怎麽吃,單純是欣賞言尚吃飯。
言尚用過膳後,案上的飯菜還沒撤下,他擡頭看暮晚搖一眼,對上公主的眼睛。
言尚微頓,慢慢放下箸子,回憶自己方才應該沒露出什麽窘態吧。
他客氣了一下:“殿下只飲酒,卻不用膳麽?”
暮晚搖蹙了下眉,道:“酒和菜一起吃,一股子怪味,誰受得了?”
言尚:“殿下少喝些酒吧。”
暮晚搖瞥他一眼,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她給自己重新倒了滿滿一盞酒,還向他舉盞示意一下,才一飲而盡。
言尚:“……”
雖然知道自己說的話人家也不聽,言尚還是低聲:“那殿下喝些熱酒吧。殿下是女子,當知道不應飲涼酒。不止胃痛,頭也會痛。我專程問過侍禦醫……”
暮晚搖怕了他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煩死了。”
她心有余悸地讓侍女們來撤了自己面前的酒,言尚這種慢條斯理、但非要說到她同意的架勢,她真的煩。
卻只能忍受。
侍女撤了食案,暮晚搖見言尚仍坐著,不由詫異看他兩眼。
言尚硬著頭皮,面上帶著一絲和煦的笑,與暮晚搖閑聊道:“殿下今日做了些什麽?”
燈燭下,暮晚搖心想他這是又打算跟她飯後聊天了。
哎,有什麽好聊的。
她和言尚整日都見不到幾次面,也沒什麽共同經歷的事,到底有什麽話值得每晚都這麽翻來覆去地說?
大約酒喝得也有點醉了,她拖了下腮,嗤他道:“不想說。”
言尚頓一下,當作沒聽懂她那不在意他的語氣,微笑道:“那我與殿下說說我這一日有趣的事吧……”
他開始跟她講故事般地匯報他一天的日程,暮晚搖沒吭氣。左右他聲音好聽,說話也很有趣。雖然她不想搭理他,但聽著也無妨。
正好有侍女夏容拿著一個本子在外頭晃,踮腳向室內張望。暮晚搖看到了她,向那處揚了下下巴。夏容便抱著本子進來,將本子放到暮晚搖面前的案上,才屈膝重新退出去。
言尚依然在和風細雨一般地閑聊。
雖然是只有他一個人說,暮晚搖一徑低著頭翻侍女給她送來的那個本子,壓根沒接他話的意思。
言尚心裏略有些不適。
但他又無奈,知道暮晚搖本來就是這種人。
她高興的時候就變得十分可愛,拉著他撒嬌不住;她不高興的時候,只是不搭理他都已經算是脾氣好。
她這副樣子,言尚那時候決定和她好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她總這樣……他仍是忍不住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是否這般無趣,說了這麽半天,她都沒有回應的意思。
難道……難道他就只能靠出賣色相,才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麽?也許是他做的不夠好,可他也磕磕絆絆在努力,但是暮晚搖她……她根本就不努力!
兩人明明是情人,言尚就覺得,暮晚搖根本就……不想和他好。
情愛讓一個聰明人麻痹,讓一個聰明人患得患失。言尚這般胡思亂想中,倒不耽誤自己口頭上和暮晚搖的閑聊。卻是他自己都說得走神的時候,暮晚搖拍了拍案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