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5頁)

跟這個朋友說上次寄來的什麽東西已經吃過了,覺得不錯,感謝對方的來信;

問那個朋友上次定下的成親日子還沒有改,若是沒有改的話,自己會準時赴宴……

總之,林林總總,皆是言尚的日常書信往來。

皆是一些瑣碎事情,但暮晚搖想來,每個收到言尚信的人,都會覺得此人體貼吧。朋友的任何一句話他都記得,任何一個病痛他都掛心……暮晚搖翻著這些信紙,有些出神。

有些羨慕言尚的這些朋友們。

“殿下?”言尚的喚聲將暮晚搖從那種有些低落的情緒中喚醒。

她仍蹲在地上,手捧他廢了的草稿,仰頭,看到言尚從裏間出來,正關心地看著她。

言尚看到她仰起臉,有些寥落的眼神。

言尚向她伸出手,溫聲:“是摔了木匣麽?沒事,我整理就好。殿下不必擔心。”

暮晚搖看著他伸出的修長玉白的手指。

心想他不知道向多少人伸出手。

她錯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將懷裏的信扔過去,語調敷衍:“沒有弄丟一封,你自己檢查一下。”

不等言尚道謝,她轉身就出了屋子,春華有些茫然地跟言二郎道歉後,出去追公主了。

言尚則擰起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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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離開言尚的屋子,直接去找那還在拜佛的晉王妃。暮晚搖冷淡地說自己身體不適、先回府了,迷茫的晉王妃怕自己被丟下,只好跟公主一起上了馬車。

當日暮晚搖回到公主府上,下車時看到自己府門對面仍在動土……她一個眼神也沒給。

然而當夜用過晚膳,暮晚搖坐於內宅的三層閣樓,搖著扇子吹風。侍女春華為殿下端來點心,見他們公主府對面的府邸亮起了燈火,府上開始忙了起來。

一個侍女來報:“殿下,言二郎剛剛回府,說今日感謝殿下在寺中的幫忙,他來向殿下請安。”

暮晚搖手扶憑幾,漫不經心:“不必請安,我也沒幫忙,讓他回吧。”

侍女道:“言二郎送了茶過來……”

暮晚搖懶洋洋:“退了吧,我公主府不缺茶葉。”

侍女便退下了。

春華仍站在暮晚搖身後,觀察公主的臉色半晌,踟躕道:“殿下,我向您請個假。”

暮晚搖看過去:“怎麽了?”

春華道:“我哥哥嫂嫂來長安定居,還有我老母也來了。我想去幫忙。”

暮晚搖點頭:“我知道了。”

春華謝過公主,見暮晚搖仍是坐在原處、盯著他們府對面燈火通明的府邸出神,春華猶豫半天,還是想關心公主:“殿下怎麽了?”

暮晚搖詫異:“什麽‘怎麽了’?”

春華:“自從下午回來,殿下就不對勁。平日言二郎來請安,殿下有空的時候還會見一見。今日卻不見。不見也罷了,殿下還坐在這裏看對面府邸……奴婢很不解。”

暮晚搖不語。

晚風下,她側臉如玉,美艷不可方物。然而那美艷表皮下,藏著的卻是冰封的一顆心。

春華蹲在暮晚搖身邊,有些憐惜這樣的公主。

尤記得,她初初到丹陽公主身邊服侍的時候,有些害怕,因為聽說權貴人都不將仆從當人看。然而很快春華就放下心,因為她的主人,暮晚搖實在是一個很柔和的少年公主。

她不會打罵仆從,會如朋友一般和仆從聊天;就是她去和親,她也將大部分仆從解散,不忍心仆從都跟著去烏蠻受罪……

可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人人都覺得丹陽公主脾氣極大,整日陰晴不定。長安的人,有誰知道暮晚搖帶著他們從烏蠻殺出來那夜的殘酷,誰知道暮晚搖親手在烏蠻放的那把火?

丹陽公主不是聰明的可以機關算盡的公主,但她對自己身邊人的看重,是春華見過的唯一一個。殿下心靈如此溫柔,然而他們都不知道。

跪在暮晚搖裙邊,春華柔聲:“殿下,我跟隨了殿下這麽多年。殿下有什麽話,都可以與我說一說。便是奴婢幫不上殿下的忙,殿下發泄一下情緒也是好的。”

暮晚搖俯下眼,看春華一眼。

她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怎麽,你覺得我在難過?”

春華安靜看她。

暮晚搖收了自己唇角那絲笑,眯了眼眸,臉上表情變得空白。

就在春華以為暮晚搖什麽也不會說的時候,暮晚搖低緩暗啞的聲音在夜風中徐徐響起:“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羨慕言尚身邊的人。”

春華半懂不懂。

暮晚搖再自嘲道:“然後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在他那裏,並不特殊,並不唯一。”

春華:“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暮晚搖道:“他從來不給我寫信,不叮囑我有什麽傷痛。他不關心我夜裏睡得好不好,不問我最近在忙什麽。他就像根木頭,我戳一下,他動一下。我不戳,他就跟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