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5.8

柳逾白覺察到梁司月身體一僵, 轉頭一看,怔愣的神色稍縱即逝,一面松開了梁司月, 轉個身,將她往身後攬了一步, 一面臉上露出個半分錯處也挑不出來的笑容, 對梁國志說道:“梁先生, 上樓聊一聊?”

梁司月震驚於他的處變不驚。

顯然梁國志也是亦然,對方神色如常,倒讓他沒法一驚一乍了, 只看了看梁司月, 話向著柳逾白說的:“去我們家談吧。”

梁司月只好小聲提醒:“外婆已經睡著了。”

“那叫你外婆起來,一起聊一聊。”

“……外婆是知道的。”

梁國志面色尷尬,敢情, 就他一個人還被瞞在鼓裏呢。他考慮片刻,覺得去柳逾白家聊這事兒還是不妥, 等於完全是丟了主場優勢。

柳逾白想了想, 便笑說:“那我陪梁先生下去抽支煙吧。”

梁司月一聽,這是要撇下她兩人單獨去談的意思, 不由地看了柳逾白一眼。

梁國志斥她,趕緊回屋去, 大冬天的穿這麽少還到處溜達,也不怕凍感冒了。

然而, 真正感冒了的分明在跟前呢, 梁司月不放心,又看了柳逾白一眼,後者目光與她相會, 略作安撫地點了點頭。

她擔憂不過的神情,梁國志都看在了眼裏,心情一時復雜極了。

柳逾白進了電梯,跟梁國志下樓去,梁司月則是單獨回家等結果。

許是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外婆,臥室裏傳來外婆的聲音:“小月,還沒睡啊?”

梁司月說:“在等我爸。”

“他晚上要回來?”

“嗯……”梁司月擔心細說了外婆一定會爬起來,就先沒說實話。

她坐在客廳沙發裏,幾乎是在煎熬,也沒心思玩手機,刷著微博,根本沒看進心裏去。

足足過了四十分鐘,梁國志才回來。

梁司月立馬迎上去。

梁國志在玄關處換鞋,擡頭看了一眼,閨女一臉的期期艾艾,便對她說,到陽台去,他跟她聊兩句。

方才,跟柳逾白的談話,梁國志自然是先發制人。

當時答應梁司月簽約到柳逾白旗下的時候,梁國志就跟他有過一番交談。那時柳逾白說的是賞識梁司月的才華,不願意珍珠蒙塵。他是信的,畢竟在梁家待了那麽久,也了解柳逾白的為人。

自去了ELA電競俱樂部工作之後,梁國志回家的時間就少了,不是不擔心梁司月在圈子裏頂不住誘惑,但畢竟她已經成年了,事業也蒸蒸日上,他沒理由過度幹涉。

但在諸多擔心的情形之中,最不希望見到的,眼下這一樁,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因此,剛才跟柳逾白散步的時候,他便直言不諱,道出自己的隱憂。他原打算梁司月往後找個身份和年紀都相當的,圈內人也行,圈外人也罷,但從沒想過要高攀柳家的門楣。

他實在不忍心去揣度梁司月跟柳逾白是否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甚至問都無法問出口。

好在,柳逾白直接打消了他的顧慮,告訴他,柳家是柳家,他柳逾白是柳逾白,凡他柳逾白想做的事,還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

他對梁司月是真心實意,也相信梁司月對他同樣的真心實意,除此之外,所謂家世、門楣,一概都不重要。

為讓他放心,柳逾白直接說,如有需要,馬上媒體公開都可,不過因為梁司月的事業剛剛起步,且年紀還小,才想一切循序漸進。

甚至,他暗自嘀咕,但沒說出口的年齡差距問題,柳逾白都先他一步直接點破了:

他的閱歷在這兒,做的又是幕後工作,不謙虛地說,在這圈子裏,具有一言九鼎的話語權,他可以護得梁司月周全,不受這圈裏任何惡意的侵擾,專心發展事業。倘有一天,她厭倦了演戲,想轉幕後,或者幹脆地歇息下來,他亦會無保留地支持。

梁國志問他:柳總都計劃到了以後?

柳逾白笑著反問他,為什麽不呢?

柳逾白的身份地位都擺在這兒,自不會對任何人卑躬屈膝。給予充分的尊重,其余一切實話實話,毫不巧言令色。

叫他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沒有半個字虛假。

本是發難開頭的,最後被柳逾白的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尤其“護她周全”這個承諾,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沒底氣信誓旦旦。

不如說,小月跟他的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先是小時候寄人籬下,後頭又在潘蘭蘭跟前受盡委屈,最後,為了贍養外婆,亦是替他償還人情,她選擇了只身闖蕩娛樂圈這龍潭虎穴。

小月自和青木解約之後,一路的順風順水,這裏頭自然是柳逾白的功勞,有私心也罷,至少結果是實打實的——

前兩天,他自己跑去電影院裏看了梁司月的電影,她在戲裏的樣子,讓他既覺得陌生,又覺得驕傲。他是個粗人,也不大看得懂劇情,凡有梁司月出場的地方,他無一例外的熱淚盈眶,深感吾家有女初長成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