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目(第2/3頁)

圓子踮腳趴在窗口,又迷惑了。半瘋子說的好像是溫柔的皇後娘娘,那老四是誰?

高貴妃最後的語氣幾乎咬牙切齒,高飛荷眼看著她,但心中想的和她根本不是一件事。

醞釀片刻,高飛荷忽然落下幾滴淚來:“姑母,我真是害怕,我怕以後我也會面對這樣的兄弟之爭。”

高貴妃皺眉看著她:“說的什麽胡話,你不是獨女?哪裏來的兄弟。”

“不是我……”高飛荷拭淚道,“是府裏那個小孽畜!姑母,有那小孽畜在,我心不安,殿下早晚要繼承大統的,那小孽畜是長子,以後的太子誰來做?就算我明年就誕下兒子,但小孽畜還是比我的兒子年長了六歲,待我的兒子長大了,他就是個大亂子!”

高貴妃的臉色愈發難看了:“那你想怎麽做?”

“剛才說著毒,我忽然想起來,當初下毒案時所用的那味胭脂目,現在是不是還有剩余?您將它藏放在了哪裏?”高飛荷期待地看著她,“胭脂目是匈奴王室中禦賜的毒|藥,從不外傳。四皇子三年前帶兵偷襲了匈奴王城的偏殿,僥幸成功,除了他,不會有人手中再能有這味藥了。當時定四皇子的罪的時候,這不是重要的舉證之一嗎?”

高飛荷越說越興奮:“姑母,不如我們故技重施,用這味藥毒殺了那小孽畜,推到四皇子的頭上去……”

她話還沒說完,高貴妃面目忽的狠厲,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蠢婦!你數月前便要殺我孫兒,我以為你已經悔改,沒想到惡毒如初!”

高飛荷跌倒在地,手扶著左臉,已被打懵了。

高貴妃氣得胸脯起伏,手指著她還要再罵,忽聽窗外傳來小太監急切的聲音:“小皇孫,小皇孫您怎麽偷偷跑來了這兒啊?快和奴才走!”

聽著這話,高貴妃慌了一瞬,高飛荷也急忙爬起來,推開窗子,正對上圓子坦蕩的眼睛。

她拉著圓子的手把他從窗口拽了上來,又呵斥小太監離開,緊張地問圓子:“剛才的話你聽見了多少?”

圓子垂著眼,心想著,雖然不懂,可我都聽見了。

但又面對高飛荷目光的時候,圓子搖了搖頭:“我剛剛來的,什麽都沒聽到。”

高貴妃和高飛荷都松了一口氣。孩子是不會騙人的。

高貴妃拉著圓子到自己膝上坐下,仍不放心,撫摸他的臉頰道:“圓子,祖母疼你的是不是?無論你剛才到底聽見什麽,都沒關系,只要你記住,不能說出去,爛到肚子裏,一句話都不能對外人講。否則……”

高貴妃露出痛苦的樣子:“祖母會受傷的。”

圓子點了點頭。

高貴妃笑道:“好了,我就知道圓子最乖了,去睡覺吧。”

高飛荷行了個禮:“姑母,我帶圓子下去。”

高貴妃應了聲,好像剛才沒打過她一樣,仍舊笑意盈盈的。

圓子捏緊袖裏的紅瓶子,隨著高飛荷出門,往偏殿去。

路上,高飛荷狠狠攥著他的手腕,想要掐斷他的胳膊一樣,低聲恐嚇:“回去後就睡覺,睡醒了就當今日的事沒發生。我不管你聽見了什麽,總之,敢往外說一個字,我拔了你的舌頭!”

圓子乖乖地應好。他躺到床上去,高飛荷又瞪他一眼,出門去了,臨走時安排宮女守著他的門。

圓子闔眼小憩了會,覺得饞,又爬起來,打開小紅瓶子,倒出一粒藥丸放在嘴裏。

咂咂嘴,很苦,並不好吃。

這個就是祖母藏起來的胭脂目嗎?圓子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發現眼睛變疼了。

他下床走到鏡子前,鏡子裏的人眼睛慢慢滲出血絲來,很快就暄紅一片,宛如厲鬼般可怖。

圓子心想,怪不得叫胭脂目。

……

還沒到傍晚,太極殿的燈火就已經燃起,遠遠望去,整座宮殿都籠罩著暈黃的光芒下,與夕陽融為一體。

酉時一刻,周帝入殿,群臣拜見後,宮宴開始,鼓樂升平。

寶寧和裴原坐在下首的第三張桌子上。

第一張是太子裴霄,他病未愈,宴席開始後不到一刻鐘,便被周帝勸下歇息了。第二張是二皇子裴書,裴書先天不足,有些癡傻,只顧呆呆看著面前的舞女跳舞。

裴原所在的位置,離周帝不遠不近,離底下的歌姬也不遠不近,是個吃東西的好地方。

所謂宮宴,就是大家在周帝的眼皮子底下拘謹地聚在一起應酬,看唱曲跳舞,吃瓜子,聊天。

裴原剝瓜子,寶寧剝花生,殼推到一旁去,果仁湊成一堆,裝在帕子裏。

裴原把帕子系緊搖一搖,混勻了,遞到寶寧面前:“你先吃。”

寶寧樂滋滋地分出一半到自己手心,正要吃的時候,看見底下人頭攢動,忽覺不好意思起來。

裴原看出她的別扭,袖袍一抖遮在她臉前:“我給你擋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