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大早聽到屋裏的動靜,幾個眼下泛著青黑色的奴才一進門, 就看見四爺正替宋琉璃蓋被子。

雖然四爺中途被宋琉璃擾醒了兩次, 可他感覺睡得也很不錯, 眼底的疲憊都少了些。

“不用叫她, 讓她多睡會兒,給爺備水。”四爺淡聲吩咐完,想起自己剛才聽到的囈語, 又沖著蘇培盛道,“今天讓外膳房送些包子過來。”

那其嬤嬤和蘇培盛都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只是累著了

等宋琉璃起身後, 那其嬤嬤想了想,還是特別隱晦地提醒了一句。

“格格, 您現在身子大了, 不好再伺候爺, 若是傷著身子就不好了。”

宋琉璃正捏著包子吃得起勁兒,聞言有些沒反應過來“啊沒伺候啊。”

她就記得蒸了半晚上包子,醒來正好饞包子, 沒想到早膳就進上來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胎動特別活躍, 她感覺這倆也快熟了。

“您昨晚不是”那其嬤嬤臉色有些疑惑,若是沒伺候,爺臉上那股子滿足是哪兒來的

宋琉璃清明了些,她笑了笑“沒事兒, 我就是見爺出去那麽久又瘦了那麽多,想看看他受沒受傷爺來的時候,就不要上發物了,來點清淡的吧。”

那其嬤嬤眉頭一緊,也顧不得多想,聽這意思主子爺是受傷了啊,可她也不敢多問,左右格格身子沒事兒,爺的身體自會有蘇培盛好好照顧著,她也不能多說什麽。

四爺回來後,在蘭柏軒歇了三日,看著宋琉璃那碩大的肚子,是越看越驚心。

在那其嬤嬤建議下,便解了她的禁足,也跟福晉說了不用她去請安,解禁是為了讓人扶著她在後花園裏多走走,蘭柏軒畢竟還是太小了些。

那其嬤嬤在四爺回來後就知道了,杜若和半夏都有些身手。所以每每出去,兩個人必定是要跟著一個,許福也特別小心謹慎注意著地面和周圍,倒是也沒發生什麽不對。

其實在四爺出府這段時日裏,雖然沒人有什麽大動作,小動作諸如什麽麝香紅花,食物相克的戲碼也沒缺了。可一來有解食符和未食符,二來宋琉璃讓人在蘭柏軒四個角落都埋了平安符和六甲符,連床榻

底下她都埋了安眠符,軟塌暗格的夾層裏則是用上了靜心符。

總之宋琉璃在不動聲色之間,將自己會的幾種符篆都利用了個徹底,這才安然無恙,也叫四爺進門後覺得放松和安寧。

符篆且不說,那其嬤嬤也確實是有本事,好幾次佩戴著解食符的許福都沒發現不對,還是那其嬤嬤看出膳食裏的門道來。

如此小打小鬧的事兒,那其嬤嬤都懶得上報,總歸每餐都有她看著,斷不會叫宋琉璃在入口一事上中了算計。

四爺連著去了蘭柏軒三次後,也沒顧得上去寵幸新進府的格格們。在七月中,康熙下旨免掉了山東九十四州縣當年的賦稅,丁糧和漕糧也暫緩征收。

直隸順天和河間的災民還有些在京城周邊,康熙又下旨免去了他們三年的地丁錢糧,叫相關官員遣送他們回原籍。

如此幾道旨意下來後,關於萬歲爺和太子以及直郡王之間的暗流湧動,也算是出了個結果。

七月十七日,索額圖被剝去頂戴花翎,以“議論國事,結黨妄行,貪汙受賄,欺壓百姓”罪,被下令拘禁宗人府。這位與明相鬥了一輩子的老臣如此下場,滿朝震驚。

更讓人震驚的事兒接踵而至,王國昌被判誅九族,抄家後押解回京,在秋末於菜市口問斬。山東和河間各處官員大大小小都得到了懲處,只有一個人幸免於難,那就是李光地。

他的請罪折子是秘密遞給萬歲爺的,誰也沒看過這密折,但他不止沒有受到責罰,直郡王還在朝堂上因為不大不小的事兒被康熙訓斥了一頓,勒令他在府中反省,這就有些微妙了。

“這李光地倒還真有些本事。”四爺坐在書房後頭的暖房裏,跟一個中年男子一起喝著茶臉色淡然道。

那中年男子面上更是出塵,他捋了捋自己養得極好的胡子,笑容都帶著些世外之人的淡然氣度“康熙九年高中的庶吉士裏,也就他還算是個人物,靠得便是腦子清明。”

四爺點點頭道“眼下直郡王在府中反省,太子於毓慶宮中輕易不出,接下來朝中想來是會安穩一些時候。”

隱居方外許久的鄔有道看著眼前昂藏鎮靜的皇子,眼神中多了幾分笑意“也不一定。”

爺擡起頭看著鄔有道“先生此話何意”

鄔有道喝了口茶搖頭晃腦地回答“此前民不聊生的境地,是由於當地官員的不作為。雖然換了些人上去,他們不敢學著前任大肆斂財,可若真說做些什麽,卻也不容易。”

這些年天災的沒少過,地方官員在災禍時期更替再正常不過,也沒見過哪個真有什麽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