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病氣(第2/3頁)

他擡手輕撫著自己的面龐,想著之前在辛圖城時,那位來尋自己的暗衛所言的,他與刁海潮的相似,他按在書桌上的手背便青筋凸起。

為什麽?!

他在生前便沒有給他任何庇護,嘲諷,殺母,物盡其用……就連死後,也要到京城來轉一圈兒,打擾他好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

腦海中快速滑過一幅又一幅畫面,黎川智的心中不期然地升起一陣毛棱棱的冰涼恐懼。

若刁海潮當真與他面容相似,那是不是代表著收養他的黎府也會受到遷怒,受到聖上懲罰?!

抑或者,他尊敬的養父,溫和的養母,以及剛剛出生的兩位弟妹,都逃不過一死的命運……

這般想著,他便忍不住後悔起自己想要科舉入仕的天真想法。

此時他的臉已經在京城許多人的面前露過,現在就連想要掩飾的可能都無。

他起身來到書房的內室,從裏面取出一枚母親之前給府中每個子女都發的一枚小巧西洋手鏡,仔細看著鏡中自己的眉眼。

原本他還感覺自己與記憶中刁海潮那粗獷的面容並無多少相似,但現在卻越看,越感覺自己的眉眼、鼻子、甚至嘴唇緊抿的弧度,都與刁海潮一般無二。

黎川智的呼吸忍不住急促,就連額上也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就在這種膠著狀態下,他的視線甚至滑過一側的匕首。

若是他現在“不小心”劃花自己的臉,也不知會對這既定結果有多少挽回……

當天中午,黎銳卿回來用午膳時,沒有第一時間回主院,而是先去了黎川智和黎川忱居住的湛清院。

在黎銳卿進去沒多久,便有小廝從裏面出來,快跑著去請大夫。

蘇滿娘半躺在炕上,一邊逗弄著剛剛醒來的小小一團的霖姐兒,一邊聽閔嬤嬤為她講述入宮的規矩。

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是新春。

鑒於今年的宮宴是黎銳卿作為京官後參加的第一場年宴,而屆時她也出了月子,她並無甚逃避的可能。

凡是五品以上命婦,如無大事報備,均需入宮參加年宴。

蘇府那邊由於蘇父如今官職僅為正六品,蘇母等人並無出席年宴的資格。

而黎府這邊,蘇滿娘和黎母則早早就在宮宴的名單上。

黎母從很早之前,便在兩位嬤嬤的教導下學了起來規矩,只當時蘇滿娘身子沉重,一開始便只是聽著,現在一出了雙月子,便開始慢慢撿起來。

只是她今日剛出月子,兩位嬤嬤也不敢讓她練得太狠,暫且還是以理論知識,和京城女眷介紹為主。

聽得嬤嬤匯報說,黎銳卿一回府便先去了湛清院,她還有些詫異:“可是智哥兒和忱哥兒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婆子回答說不知,蘇滿娘若有所地地點頭。

雖然好奇,但她想想自己這剛出月子的身子,到底沒有出去吹冷風,而是坐在榻上邊逗弄著霖姐兒,邊等著黎銳卿那邊的消息。

沒過多久,黎銳卿回到主院,蘇滿娘讓丫鬟傳膳。

席間,蘇滿娘詢問:“可是智哥兒和忱哥兒那邊怎麽了嗎?”

黎銳卿點頭:“忱哥兒最近有些咳嗽和著涼,我去問問他是不是最近早晨演武場去得少了,身體素質下去了。”

蘇滿娘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黎府的這三位養子,如果說,黎川猛是因為對文一竅不通,和對武有著格外的偏愛,才去學的武,那麽黎川智和黎川忱,則完全是被黎銳卿給逼迫去學的武。

而在這兩人中,黎川智雖說是文人,卻在武之一道頗有天賦,黎川忱則是一位純粹的四肢不調的現世文人。

每次讓他去演武場訓練,都能從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毛孔瞧出他對練武的拒絕。

黎川忱平日裏,更是對演武場繞得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生怕離那裏一個近了,就會被在演武場訓練的黎銳卿給逮回去蹲什麽馬步、練什麽武。

之前是因為預支月例,每天早晨雙倍晨練,現在這一取消,估計又恢復了原先的老樣子。

可能還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病得嚴重?怎地我沒聽到下面人報上來,去請大夫?”說罷,蘇滿娘又笑,“這還是晨練任務做少了,一放松,身子板就又脆弱下去,看來還得練。”

黎銳卿嗤笑一聲點頭:“沒錯,這小子就是練得少了。忱哥兒身體還好,只是些微的咳嗽,自己偷偷地讓小廝去抓了藥,避免我知道。”

蘇滿娘彎起嘴角,只是想想便能分析出黎川忱這般逃避的心理:“這還真像是他會做的事。”

“若只是這般也就罷了,”黎銳卿一聲嘆息,“但他這般生病,還直接帶累了智哥兒。現在湛清院中的兩個人一起躺下了。”

“智哥兒那邊病得稍微嚴重些,那也是個憨的,想跟著一起瞞著,如果不是我去,都沒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