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燭(第2/2頁)

蘇滿娘起身,輕道:“交杯酒剛才不是已經喝過?”

黎銳卿便擺手:“這是我出生那年,先父為我釀制的,說待我成親時喝。”

小時候他不懂事,還經常和父親抱怨,說只聽說埋女兒紅,沒聽說會有人埋兒子酒,父親便和他笑著說,他想釀酒,不過是借著他出生的一個名頭罷了。

父親去世後,他留下的大部分東西都被族人侵占了,只這壇子酒,在他發達後,隨著黎氏族人被還回來的房屋,一直靜靜留在老宅樹底,未被人發覺,也未被人帶走。

蘇滿娘原先還想說,她酒量實在是淺,不能多喝,那一小杯交杯酒已經是極限,但聽完他這話,又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如此,便多謝夫君。”

她行至桌邊,將酒盞端起,想了想,與黎銳卿的酒盞輕碰了一下,才用袖子掩著,送入口中。

只一口,差點沒將她辣出淚來。

她之前只偶爾小酌過幾杯果酒,像是這種二十四年的陳釀,她還是第一次喝。辛辣地酒勁兒順著喉管下滑,暖了胃,沖了頭,辣了眼。

將杯盞放下後,蘇滿娘的面上已經不受控制地浮起兩坨鮮艷的醉紅。

黎銳卿觀其面色,眼底躍上幾抹趣味:“你好似酒量一般。”

蘇滿娘靜靜點頭,她現在感覺自己現在額頭已經開始暈眩。

黎銳卿伸手,又為她倒上一杯:“既如此便少喝些,只喝三杯吧。剩下的我包圓,酒水已經拿出來了,總不能浪費。”

蘇滿娘:……

她懵懵地看著杯中的酒水,又擡頭看了看黎銳卿,用暫時還能轉動的腦袋想了想,點頭:“去掉剛才一杯,還剩下兩杯。”

見黎銳卿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她還靜靜的伸出兩根手指,以示強調。

黎銳卿差點沒笑出來聲來:“對,還剩兩杯。”

蘇滿娘頷了頷首,雙手端起桌上酒盞,眼睛一閉,送入口中。

之後便要伸手抓桌上的酒壺,手一抓,卻撲了個空。

黎銳卿將酒壺拿起,往她酒盞中只倒了淺淺一層:“最後一杯。”

蘇滿娘將最後一杯飲下,然後就放下杯盞,乖乖坐在繡凳上,一動不動。

黎銳卿看她酒品不錯,不哭不鬧,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自己一杯又一杯地往酒盞中倒著酒水,徑自望著桌上的龍鳳呈祥紅燭,眼眸幽深。

時間就這樣緩緩滑過,酒意熏人,喜紅暖眼,當曖昧氛圍加深,伴隨著燈芯噼啪的一聲,已經喝懵了的蘇滿娘實在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她歪了歪頭,見黎銳卿向她調轉過來視線,遲疑道:“夫君,我能先去歇息了嗎?”

黎銳卿挑了挑眉,看向她,眼眸中有著別樣的幽深意味:“你若實在想睡,那請自去吧。”

蘇滿娘舒出一口氣,“多謝夫君。”

然後黎銳卿就看到蘇滿娘想要沉穩走路,身子卻總不由自主向旁邊歪斜兩下的搖晃背影。

有些可愛。

黎銳卿眯起眼睛,也跟著起身,走在她身後,看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屏風的位置,而後搖晃著走至屏風後的床榻上,一頭鉆進了床帳內。

剛準備躺下,又似想起了什麽,歪歪扭扭地在榻上起身,解下兩邊床帳,這才安心地躺下,蓋被,閉眼,沒一會兒床帳內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黎銳卿:……

夏日的夜風涼爽,此時他身後的長發已經只剩下些微的潮氣。

黎銳卿站在床帳外思忖了片刻,回身行至桌前,將桌上壺中剩下的酒水全部一飲而盡,這才邁開長腿走至屏風後,拉開床帳,就看到正安安分分躺在床上,已經陷入夢鄉的蘇滿娘。

他的眼睫微顫了顫,半晌擡腳上了床,看著身邊沉睡的姑娘,他擡手掐了一把蘇滿娘有肉的小圓臉臉,低聲道:“現在就睡著了,洞房可是不洞了?!那落紅怎麽辦?”

思及落紅所需的血液,他的目光瞟向自己的手腕,眼底不期然滑過一絲興奮,口中忍不住低笑出聲:“若要為夫為你掩飾落紅,那這債你可得記好。

迷迷糊糊間,蘇滿娘被捏在自己臉上的手指力道弄醒,她動了動身子,連眼簾都沒力氣擡起,只聽到黎銳卿問落紅兩字,便在半夢半醒間口齒含混道:“不用掩飾,明早夫君隨便戳一下就好,剛好戳完還去請安。”

她的意識還深陷在夢中,看著身邊已經鉆進被窩,變身為繡花針大小的玉勢如是溫柔說道。

然而在她的夢外,黎銳卿卻看著臉上一坨醉紅,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丫頭,眼神逐漸幽暗。

戳完剛好能趕上請安?!

她對他的能力到底有什麽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