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親手

他躍下房梁的動作輕盈若絮, 英姿颯爽,隨著他的落地,身後暗紅色的袍角翩然甩動, 地上瞬間多出一層細碎的血珠,並帶來更加濃厚的血腥之氣。

蘇滿娘目光怔了怔,而後視線從他濕潤濃稠的錦袍,挪向他剛才趴伏位置下的彩瓷落地花瓶。

想必那花瓶中也積蓄了不少他滴落的血液,怪不得她感覺今天這房間中的血腥氣濃郁得有些不正常。

蘇滿娘走上前將人扶住:“可要我將你送去上次那位大夫處?或者將那位大夫叫過來。”

黎銳卿搖頭,他微眯起眼睛, 聲音低啞:“不用,大正月的, 他回鄉祭祖了,我隨身帶了金瘡藥。”

蘇滿娘:……

她不很理解,既然帶了藥,為何不早早將傷口處理好,而是跑到她的房間橫梁上。

黎銳卿似乎知曉她心中所想,以氣音輕笑:“實在太累了, 就在橫梁上睡了一覺, 不過你房間的橫梁也是真的臟。”

蘇滿娘有些無語, “……真是不好意思,那地兒太高, 我們只在除塵日稍微掃了掃。”上次清掃距離現在快有一個月了, 還能指望著那地兒有多幹凈?!

說著, 她看向自己黎銳卿身上暗紅的長袍:“那這傷, 我現在出去,你自己處理一下?”

黎銳卿略擡了擡眼簾,聲音是虛弱的,眼神卻是興奮並滿足的:“實在動不了,便麻煩聞筠幫忙代勞一番。”

蘇滿娘感覺他現在的神情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只是抿了抿唇角,羽睫微垂,眨了一下。

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麽都沒想,等再擡眼,開口已是:“如果大人感覺無礙的話,那便脫吧。”

聽到她的回答,黎銳卿低笑出聲:“我也想,但……實在沒力氣了,能去你床上躺一下嗎?”

“稍等。”既然已經做下決定,蘇滿娘也不再墨跡,她快步走到衣櫃前,從底層取出一件半舊不新的暗紅色棉褥。

這是蘇母讓人專門為她做的月事被,是女子在來月事時,專門鋪在身子下面,免得弄臟其他被褥用的。

將暗紅色的小褥子鋪到床上,她扶著黎銳卿來到床邊。

一觸到床沿,黎銳卿就仿佛一下子喪失了全部力氣,砰地一聲躺倒在床上的暗紅月事被上,發出一聲饜足的低哼。

黎銳卿嗅著床榻上屬於女子的獨有幽香,先是皺了皺眉,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眉梢舒展,不自覺挪動著身體,將傷口在月事被上大力蹭了蹭,滿足地勾起唇角。

蘇滿娘眼睛眨了眨,看著在燭光下蒼白的男子,不明白他的神情為何好似在饜足。

從黎銳卿身上摸出他所說的金瘡藥粉,蘇滿娘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又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再猶豫,麻利地將他身上已經幾乎被鮮血浸透的衣衫脫下。

“血流得這樣多,為何不早早處理傷口。”蘇滿娘為他脫衣時,才發覺她竟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出血量。

就他這衣衫,都能擰出血來。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什麽羞澀,飛快為他褪去上身的錦袍衣衫,將傷口全部露出,而後擰眉。

不僅是為他身上幾道細長傷口,也是為他身上交錯重疊的一片片新舊疤痕。

斂下睫羽,遮住眼底的情緒,蘇滿娘從一旁的笸籮裏取出兩方幹凈的帕子,又端來水盆,取出一小瓶原本給蘇父買的烈酒,麻利地為他處理傷口。

聽著身下人口中的逸吟,她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倒上金瘡藥粉,去尋找可以用來包紮的棉布條。

也不知黎銳卿的這個金瘡藥是什麽成分,只撒上去沒一會兒,他傷口上的血液便肉眼可見的減緩,沒等一會兒,便逐漸停止了外滲。

蘇滿娘舒出一口氣:“這藥粉的藥效不錯。”如果能更早處理,他也不用血粼粼地趴在橫梁上,給她的花瓶灌血了。

黎銳卿半擡起眉眼,看著從始至終神色平靜的蘇滿娘,眉宇輕松暢意,仿若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苦般:“你這姑娘真奇怪,未來夫君都已經在你面前脫了半光了,竟然一點羞澀也無。”

蘇滿娘動作頓了頓,這次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傷口上,而放在其軀體本身。

不得不說,黎銳卿即便此刻上半身的幾道傷口還撒著狼藉的藥粉,一片汙濁狼狽,但他修長身體勻稱分布著的薄薄肌肉線條卻十分具有美感。

尤其是此刻,在昏暗的燭光下,遍布深淺不一疤痕的男性軀體虛弱地橫躺在她的床榻之上,呼吸微弱,眼神迷離,充斥著一股被淩虐後的暴力美感。

蘇滿娘:……

撇開他現在有些奇怪的迷離眼神,黎銳卿穿衣後稍顯瘦弱的身軀,半.裸後卻相當壯實,再配上他身上深淺不一的疤痕,和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充斥著成熟男子所特有的獨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