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寧庭安聽了一詫。

轉個身便讓侍衛去查了個清楚,便知今兒陳溫去了一趟董家。

“從管家那聽來的消息,江姑娘平日裏不喜言笑,偏偏今日就同小公子說上了話,倆人正相談甚歡,殿下過去就撞了個正著。”

寧庭安讓那小侍衛退下,囑咐了一聲,“不可外傳。”

那小侍衛便是那日在驛站被瑞王指派跟著江沼的侍衛,小名叫三娃,大名叫王三娃,後來被瑞王收進了王府,就直接被瑞王稱之為小三子。

小三子點了頭。

剛出去就被瑞王叫進了屋裏,瑞王問他,“寧師爺讓你去查什麽了?”

小三子特別為難地摸了摸腦袋不肯說。

瑞安一記刀子眼遞過去,“是本王在養你,還是寧師爺在養你。”

那小三子便又說道,“怎感覺屬下成了細作。”剛說完,屁股就遭了瑞王一腳踹,“寧庭安不殺人,本王會殺。”

寧師爺說過的生命誠可貴。

小三子這便全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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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陳溫走後,江沼也沒再作畫。

將畫了半枝的油桐折好,交給素雲,說改日等大姐姐再興起時,她又好湊個熱鬧補全了這幅畫。

今兒太子是如何沖進了董家,又是何表情,董翼都看了個明白,夜裏便對江嫣說,“我瞧著那退婚的傳言似是有假,太子對四妹妹怕是用了情,今日過來好巧不巧就撞見了董淩,這往後也不知道如何收場。”

江嫣也曾為江沼操心過。

從江沼住進董家,她日夜沒停連著叨叨了幾日,見江沼油鹽不進,對太子當真是沒了念頭,便也不再去撮合。

今兒太子走後,她去江沼屋裏,急得心肝子發痛,江沼一句,“人的眼睛都是長在前面,往前看便成,何必又要扭著脖子回頭望,豈不是累得慌。”

江嫣徹底服了氣。

嘆這人一旦橫了心要放下,再重拾起來,可就難了。

“四妹妹是咱江家的心頭肉,自小就沒了爹娘,往後的日子還能苦了她、迫了她不成,她要真看上了小叔子,誰又會去攔著,就看小叔子有沒有那個膽量。”

董淩當天晚上就用態度表明了,他有那個膽量。

他欣賞江姑娘。

——問心無愧。

江姑娘說她喜歡油桐。

姹紫嫣紅不過是驚艷在枝頭,過眼如雲煙,留不住印象,唯有這油桐花花瓣似雪,花蕊如桃,白紅黃皆有,看似清清淡淡,落地一層猶如五月雪,世間再無此美景,順水而下便裝載了最後的一抹春色。

那話便鉆入了他腦子揮之不去。

——驚艷不在枝頭,若想綻放,便能賽過百花,瑰麗絢爛。

落夜後董淩去了江沼的院子,站在院門外將一卷畫冊交給了素雲,“今兒因在下讓江姑娘為難,董某不善言辭,唯有這幅畫卷略表心意,江姑娘若是喜歡便留下,若不喜歡董某的歉意也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江沼接了過來。

一副畫卷滿是油桐花。

第二日又遇董淩,江沼便問,董公子也會作畫?

董淩答,“談不上會,只會畫些花花草草,那畫卷是董某獻了醜,難得江姑娘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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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裏的宅子藏得再深,只要有人就不怕消息傳不出去。

寧庭安每日都會讓小三子去打探,每回聽小三子匯報完,都會特意加上一句,“不可外傳。”然轉過頭還是說給了瑞王。

如此忍了三兩日,瑞王直接揪了寧庭安進來,“你就只知道打探,你要能耐,倒是想個辦法將江姑娘從那董家接出來啊。”

寧庭安說,“好。”

一日之後瑞王見寧庭安那頭還拿不出主意,便諷刺了一聲,“咱師爺這回江郎才盡了。”

說完便自個兒讓人去查董淩。

要讓江沼回沈家不難,但得讓沈老夫人和江姑娘徹底斷了對董淩的念頭才行。

然那董淩就如同一杯清澈的白水,沒有半點雜質,查不出任何把柄,唯一的一點,便是董老爺子,前幾月喝醉酒同人口頭結了親家。

酒醒後誰也沒當真。

瑞王卻當了真。

那家人不過是個做布料買賣的小商家,姓韓,董家這樣的人家放在跟前,那便得擡頭仰目去瞻望。

不過半日的功夫,董家小公子要同韓家大小姐結親的消息,也不知從何傳起,傳進了韓家和董家老爺子的耳朵。

韓家老爺本沒有念頭,那流言起來後,就打了主意。

若是能進董家。

那便是高攀。

韓老爺便借著這股東風,派媒人上了董家的門,“既然董老爺同韓老爺之間談過這事,這門親說起來倒是容易,你說是吧,董老爺?”

董老爺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如同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

想說那是酒後胡話,奈何與韓家老爺子又有些交情,怕得罪了人,駁了人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