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2頁)

慕須京感受著深山裏傳來的靈力暴動,從地上起身遙望,心想又是哪個倒黴蛋去挑釁鈴蘿了。

與當年一樣,風天耀學成後來找她一戰,卻被鈴蘿強勢壓制,粉碎他劍上的神龍之息,將他從虛空擊落,看著他砸進深雪中苟延殘喘。

風天耀雙手緊握成拳,骨節上有擦傷,淌著血,又被雪凍得青紫一片。

“你怎麽不幹脆殺了我?”他沖鈴蘿低吼著,“是,我輸了,我一輩子都贏不過你,你的神術劍意才是最厲害的!那你倒是動手啊,殺了我啊!你不是討厭我嗎?動手啊!”

“吵死了。”鈴蘿一指劍訣飛斬去,“我跟你父親之間的恩怨,你沖我嚷嚷什麽?”

“風家的少主、當今雪河的新掌門在我天照山要死要活的,說出去修界又得給我扣一頂高帽子,我警告你,想死就滾遠點。”

她冷漠地說完這話轉身離去,任由那少年在雪地裏陷入崩潰,擡手捂著眼嗚咽,破碎的聲音裏傳來幾聲對不起被藏進寒風中,散落在深山。

越良澤伸手摸了摸鈴蘿的頭,又為她拭去眼睫上沾染的細雪。

鈴蘿卻垂首看著手中折扇道:“我剛才忽然想起來了,櫻喜是他托西海太初的詹瓊大師建造,這位詹瓊大師,也是與他交心的那位尊者。”

“詹瓊大師有一徒弟,叫詹容,你應該記得吧?”

越良澤點頭,“記得。”

“詹容與我三位師兄關系都挺不錯,但平時多是看他和大師兄和子修師兄走動。”鈴蘿輕撫手中扇骨,聲音越說越低,“煉器尊者唯一的徒弟,卻是太初最低等的弟子,又跟著堂主參與打點門中大小事務,真是奇怪。”

越良澤問:“你覺得詹容與你哪位師兄關系最好?”

鈴蘿想也沒想地答:“大師兄。”

越良澤卻搖頭,“前世各大仙門盛事或合作時,我不止一次見過他跟你二師兄在一起,尤其是當年在雪河魔巢,我看見他倆特意避開了其他人一起進去,每一次都在避人耳目,周邊設有結界。”

若是尋常談話,大可不必謹慎。

二師兄。

鈴蘿眨了眨眼。

這是她始終不願意去懷疑的人,因為於休身上有著跟陳師兄一樣幹凈溫暖的氣息。

但鈴蘿也想起來了。

她重生後看見的第一個人是琴鳶,第二個人是於休。

鈴蘿不笨,重來一世所有信息脈絡無比清楚,想要猜出天道說的人是誰並不難。

於休向來常伴雲守息左右,替他處理天極上下事務,雲守息有什麽動靜,他最是清楚的。

誰也不知道在楚異外出歷練,還未有師妹時,於休跟在雲守息身邊的日子看見了什麽聽到了什麽。

可就算二師兄知道雲守息的執念妄想又如何,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現在想來,鈴蘿只覺得自己對這位二師兄的了解很少,連他從何而來,如何成為了雲守息的徒弟也不知道。

只能去問雲守息。

雲守息自那夜後就瘋了,被廢靈脈,又瞎雙眼,如今每日在蜃樓上拿著筆作畫,畫上幾筆又癡癡地笑,偶爾緩緩喊出鈴蘿的名字,溫溫柔柔得像是恢復了理智,很快卻又是哭笑又是陰冷癲狂。

楚異剛從懸橋下來,就見他的師父神色冰冷地將筆摔在他腳下,問他師妹在哪,又問他畫呢?

沉默不語晾著他片刻後,雲守息又自己癡癡地笑起來,摸瞎拿起新的筆在空白的紙上畫出淩亂的線條。

楚異目光復雜地朝雲守息看去,他最敬愛、崇拜如謫仙的師父,如今卻變成這幅癡傻模樣,這無疑是讓雲守息比死還難受。

可那日他絕對沒法眼睜睜看著鈴蘿當著他的面殺死雲守息,楚異也清楚,如果他出手與鈴蘿一戰,又會讓鈴蘿難過。

偏偏這兩人他誰都難以舍棄。

慢楚異一步走來的於休彎腰將地上的畫筆撿起,沉默不語地送回雲守息手邊。

兩個徒弟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

“暗室裏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裏面有很多不能讓外人知曉的東西,那證明了師父是真的想將鈴蘿變個模樣。”於休輕聲說著。

楚異啞聲說:“我可不想她變成那樣。”

於休苦笑道:“我也不想,師父如今這副模樣都是被那執念所害,如今外界卻將鈴蘿批判成殺害恩師的不忠不義不孝之人,可她就連殺風雲鴻也有著足夠的理由,師兄,世人都在說是她的不對,難道鈴蘿做錯了嗎?”

在殺風雲鴻一事上,楚異從沒覺得鈴蘿有什麽問題,再看雲守息,就算這是從小教導他修行,幾乎算是給予他一切的師父,楚異也不得不說一句:“她沒做錯。”

這一切的源頭不在她,需要反思的也不是她。

於休聽著這話,抿著的唇角微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