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越良澤覺得她問這話是認真的,沉默片刻後也認真問道:“一定要入魔嗎?”

鈴蘿卻是怔了下,板著臉道:“我不是說了如果嗎?”

“只是如果的話,我會拼命攔著。”越良澤說,“由人入魔的原因只有兩種,要麽迫不得已,要麽本性如此。”

顯然鈴蘿不屬於後者。

人與魔勢不兩立,就算是寵愛他的師哥們,最終也只是未出手相向,卻也不能在天照山救他。

因為他們的師弟選擇了入魔為伍。

鈴蘿也不喜歡魔。

行走世間那些年她殺過很多很多魔,那充滿邪惡與暴戾的魔息,藏在陰暗的角落偷窺人間,眼裏滿是貪婪與殺戮,為人間帶來無數災難,讓一個又一個人陷入絕望與死亡。

兩者之間不是善與惡的對立,而是生與死。

那暴戾的魔息也曾讓她失控,也許她曾經並不在意的事,都會因為肆虐的魔息而突然升起殺意並付諸行動。

鈴蘿並不想被魔息影響和控制,成為一個真正肆虐人間的魔。

至少她的殺意與否必須由自己決定。

為此她曾被別的二十六魔嘲笑是個怪物。

人不人魔不魔。

“在南江城時,以為你真的拋棄過往,站在修界的對立面成為他們的敵人,一只真正的魔,卻不想你還是人間的走狗。”

嘲諷一時爽,混戰火葬場。

這位二十六魔剛跟鈴蘿見面就被歲霧斬滅天地間。

此戰飛速傳遍整個魔界,那些蠢蠢欲動想向鈴蘿動手的魔都沉默了。

人間懼怕的魔,修界憎恨的魔,魔界不承認的魔。

天下真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鈴蘿轉過身去,漫不經心地伸手點著瓶罐裏的花枝們。

那就試試吧,試著阻止我。

越良澤問:“湯圓吃紅豆餡嗎?”

鈴蘿:“有什麽餡?”

“還有紫薯,芝麻。”

“我要紅豆。”

越良澤說:“那就多做些紅豆。”

鈴蘿玉聽響起,她扣著沒看。

越良澤包餡的時候聲色平平地問:“鈴蘿,你練了共生靈嗎?”

鈴蘿:“……”

她有點心虛地眨了下眼道:“共生靈不是早幾百年前就被毀了嗎?”

越良澤也不打算跟她攤牌,委婉道:“你和徐慎都喜歡咒律,或者說他比你更喜歡,也常偷學一些禁術,但徐慎至今也沒太出格。”

鈴蘿冷漠道:“他今年學會了幾個魔咒。”

越良澤:“……”

瞬間打臉。

鈴蘿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說他不出格,我看他才危險。對咒律太執著,遇上瓶頸很容易把自己堵死,又什麽都敢學敢試,若是有更多吸引他的魔咒,你猜他會不會想盡辦法去學?”

越良澤沉默。

鈴蘿哼道:“月宮萬魔出世,他關心的卻是那斷白頭惡咒怎麽學或者解呢。”

“徐慎到現在也沒放棄尋找將常霏和石玉人分離出來的辦法,常霏每天小心翼翼地活著,不敢讓自己有生命危險暴露秘密。別的人私下裏嘲笑他慫,愛偷懶,貪財成性,明明修為很強,卻總是不願意全力以赴,覺得他看不起凡人,有所偏見,自視甚高。”

“連他師父都對他很失望,常常責罵,這兩年新收了徒弟,重心都在小徒弟的事上,越來越不愛搭理常霏。”

鈴蘿越說想起的記憶越多:“常霏不是喜歡賺錢嗎?雖然手段有點不走尋常路,但也不是那種會偷會搶,會吃人血饅頭的,平時也有宋圓圓監督著他。有次他靠賣我給的丹藥大賺一筆,回山門時卻被其他弟子暗中檢舉說他幫忙除魔時收了富商兩倍的錢,壞了規矩。”

那天晚上常霏一頭霧水的被帶去戒律堂問話,對方說的振振有詞,言談間就是認定常霏這次帶著一大筆錢回來是因為威脅富商拿了兩倍的錢。

常霏愛財不是秘密。

他辯解的話還沒說,戒律堂就問他靈囊裏的錢是哪來的,又為何混雜了富商給的銀票在其中。

常霏氣笑道:“這銀票就是此次除魔的報酬,它在我靈囊裏有什麽奇怪的?”

戒律堂又道:“你是承認自己威脅對方要了雙倍的報酬?”

恰逢他師父趕來,常霏也沒想到,師父會不聽自己解釋,開口就是一句孽徒。

常霏平時性子活潑,不是只會受人欺負不反抗的,但這天他卻因為師父眼中的失望和憤怒沉默著什麽話都說不出。

心中早就準備好的反駁打臉罵他們個狗血淋頭的話一時都沒心情開口。

常霏解釋另一筆錢是賣丹藥賺的,可那天鈴蘿不在天極,又因為與鈴蘿有關,戒律堂呈報上去後,接管天極事務的大小姐穆雅看後直接定了常霏的罪。

穆雅與鈴蘿在天極的關系可謂是十分緊張,彼此看不順眼,又暫且都拿對方沒辦法,只能借由對方的身邊人給她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