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3頁)

偶爾也有村民來找他幫忙幹活。

山中日子清靜,但隨著季節變換,不同的務農活又讓日子過得充實。

慕須京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溫暖的暮色落在他跟老人一起返修過的花果藤架和屋前小院,台階下的地裏種了紅薯,此時已開了紫白色的花,跟著他從山裏出來的毛絲鼠在院中躺椅上打滾,逗得一旁擇菜的老人哈哈大笑。

直到某天入夜時,一幫與記憶中那位道君一樣身著絢麗華服的人們禦劍從天而降。

劍氣浩蕩,將躺椅上的毛絲鼠嚇得連滾帶爬。

老人將毛絲鼠和他護在身後。

這一天,慕景逸將他帶回了北庭月宮。

少年不肯走,被暴揍一頓。

老人跪下求饒,慕景逸走上前,他的靴子錚亮,纖塵不染,踩在少年眼前,低頭與他兇紅了的雙眼對視。

男人氣勢冷峻,目光淡淡。

慕景逸手中長劍橫在老人的咽喉,對少年說:“你沒得選擇。”

“你是我慕家的人,是北庭月宮的少主,你有必須履行的責任,不該在這種破爛之地庸碌無聞。”

慕須京被帶回月宮,他先被養在慕家一年後才公開私生子的身份,平靜的日常生活被打碎,他又一次活在他人議論紛紛和怪異打量目光中。

慕景逸告訴他:“在你沒能強大時,不要讓自己有任何弱點,也最好不要在乎除自己以外的命。”

於是他學會了半日劫。

若是不聽從慕景逸的安排,老人就會沒命。

連帶著他一直期望的寧靜生活。

慕景逸教會了他許多。

殺人是其一。

“這世界是不公平的。”慕景逸說,“修者與凡人,自出生起就劃分了等級。修者世界強者為尊,而凡人世界,身份地位便注定誰的命值錢,誰的命一文不值。”

盛大月色下,他緊握長劍,面無表情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旁邊的女人則嚇暈過去。

慕景逸站在月色陰影中,淡聲說:“你父親是仙門世家之子,又是大仙門之主,地位高高在上。”

“而你的母親,是一個教坊女子。善舞音樂,以色侍人,是不入流的下等人。”

“這世上不是每個教坊女子都能有南山雪河那位一樣的運氣,但她們都有同樣的目的與心機。你母親買通下人沒有喝藥,故而懷上你,並以此身孕威脅慕家。”

“然而這教坊的主人最討厭她這樣擅作主張,罔顧規矩的女人,懷孕的消息沒能傳出去,教坊主人假意讓你母親以為自己即將成為北庭月宮的掌門夫人,看著她作威作福一段時間後,樂趣已盡,便告訴她真相。”

“你母親被割舌取眼,斷雙耳,削其鼻。”慕景逸看著暈倒的女人,淡聲說著,“教坊主人知道她真生下慕家的孩子更是麻煩,卻又實在惱恨她的所作所為,因此等著你生下來後,要她親自殺了你來解恨。”

“你剛出生那天,你母親為活下去,答應殺了你。”

“但你命好,那天南山雪河的人將這家教坊司毀去,活口一個不留,卻難免有漏網之魚。”

慕須京聽到這竟有瞬間想笑。

他不關心什麽爹娘,這對此時的他來說毫無意義,只是對第一次聽人說他命好而感到荒唐可笑。

什麽命好,什麽不入流的下等人,你高高在上,又為何非要屈尊作賤去睡一個下等人?不都是自己作的。

可慕須京已經學會不跟慕景逸擡杠,否則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他只是沉默地聽著。

“教坊有小廝於心不忍,在混亂中將你帶走,卻也沒活多久,我們也因此斷了找你的線索。”慕景逸繼續說道,“若是你父親沒死,他還會有別的子嗣誕生,比你的血脈更加高貴,但一切都因為那個賤人而變得復雜。”

慕須京第一次從慕景逸嘴裏聽說姜妙,也是第一次見沉穩冷峻的慕景逸如此厭惡又痛恨一個人。

“她殺了你父親。”慕景逸說。

也許他想要慕須京也跟自己一樣痛恨姜妙,但慕須京對做出如此罪行的姜妙無甚感覺。

慕須京覺得自己不為姜妙此行為拍手叫好已算是很給這位父親面子了。

“姜家出了這麽個瘋子,他們都該死。你是慕家的人,就注定要與姜家勢不兩立。”慕景逸看向地上的女人說,“你必須殺了姜家的人為他報仇,不是一個,而是所有。”

慕須京沒得選擇。

他殺了這個女人。

此時的慕須京並未將自己帶入參與進北庭月宮世家的爭鬥中,他只是想要早點做完慕景逸給出的所有要求,好早點回去照顧老人和他的毛絲鼠。

如果他不聽話,那麽受折磨的將會是自己。

慕景逸沒把他當人看,只是一個工具。

一個血脈不純,不得已才撿回來,還得花時間打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