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越良澤翻山越水也要去見他的心上人。

剛進南江城卻被琮秀攔下,他為了鎮仙玉要與越良澤比個高低。

若是琮秀贏了,就要越良澤去將鎮仙玉取出帶回西海太初。

越良澤說:“我傷成這樣,你也要與我比嗎?”

琮秀沉默一會後拔劍道:“抱歉,這也許是我唯一的機會。”

越良澤沒有退避,只淡聲說:“你告訴我她在哪練美人尖,我跟你比。”

琮秀答得幹脆:“南江城望樓。”

越良澤這才拔劍。

與琮秀一戰他雖受了傷卻並沒有輸,在鈴蘿問起時,越良澤的沉默只是不想她的重點在靜夜劍上,他們應該有比為何受的傷更重要的事要談。

對越良澤來說媚毒只是借口。

不是鈴蘿拉他下深淵,是他自己放棄跳下去的。

越良澤比鈴蘿醒得早,他坐在床邊看了鈴蘿許久。醒時傲慢驕橫的魔頭,睡姿卻非常乖巧。

她的脖頸纖細,手腕也細,他握著都嫌太瘦,這女人本是柔軟纖細的,卻又有一顆冷硬的心,他怎麽都捂不熱似的。

以前他只是看著,如今卻能碰到,那觸感讓他想了更多。

越良澤只覺得自己一手就能握住她的五指,鈴蘿在他眼裏變得如此細小脆弱,這樣一具柔弱的身子是如何經歷那些苦難走到現在的。

人是自私的。

當你決定要保護某人時,你將站在他身前為他抗所有傷害,讓自己受傷來保護別人,這種事向來是說得容易做得難。

越良澤想起師尊曾跟他說過:“當修者並非一定要救人。”

事實上當修者必須要做的是與妖魔對立。

他也想起左白的方天劍術,誅殺一切妖魔。

無論這妖魔是否害人,是否想要從善,是否要與人類和平相處。

左白順應天道的指引與妖魔勢不兩立。

人間不該是它們能踏足的地方。

可魔由心生,人是本源。

怎麽可能殺得完。

越良澤知道自己不配做修者,也不願入魔,更沒法做一個普通人。

他只是想護著鈴蘿,不想她再受傷。

越良澤因此變成了世間的怪物。

他低頭看還未醒來的鈴蘿,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說:“不要太難過了,你沒做錯。”

你沒做錯。

夢中的鈴蘿睜開眼時,夢外的鈴蘿也醒來。

屋外十分熱鬧,似乎有許多人在外邊說著話。昏黃的光芒映照在窗上,她側頭時,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到枕上。

鈴蘿不由愣住,擡手摸了摸眼角濕潤。

哭什麽哭。

她這麽問著,撐著窗沿起身看向窗外,能聽見孩童稚語聲聲,還有陳家娘子說話的聲音:“阿澤,鈴道君還沒有醒嗎?”

越良澤嗯了聲。

陳家娘子道:“要不要叫她起來先吃點東西再睡?”

越良澤說:“沒事,讓她多睡會。”

話剛說完,鈴蘿就推開門出來,正迎著下沉的太陽,刺眼光芒讓偏了下頭。

院中的越良澤回頭看她,陳家娘子笑道:“醒了醒了,道君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之前就給你備好的薯餅豆餅熱一熱馬上就能吃。”

“餓了。”鈴蘿揉著眼睛,低聲說,“想吃師兄做的。”

越良澤沒意見,放下手中東西起身去給她弄吃的。

陳家娘子牽著孩子的手上前跟鈴蘿說:“一夜裏大山開路,雖然阿澤說是什麽天地異象,跟你們沒關系,但大家都知道,其實是道君你幫忙開的路。”

鈴蘿還在揉眼睛:“不是我。”

陳家娘子眼中含淚,聞言跪下擦了擦眼睛又笑道:“道君你仁善,肯為了我們開山辟路,如此大恩大德,我們世代難忘。就算不是你,這天地異象肯定也是因為道君才會發生,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忘記你的善舉。”

鈴蘿彎腰把人扶起來,輕搖著頭,眸光復雜,只擡首時笑了下。

她順手掐了下男孩白嫩的臉,道:“以後他不用再爬那麽高的山壁出門趕集,也可以去看看更遠的世界,天大的好事,就莫要哭了。”

孩童不知阿娘為何哭,只興沖沖地喊:“阿娘阿娘,我還想去那邊玩!之前的山分開成兩半,變成兩座好高好高的山了!”

陳家娘子擦著眼淚笑道:“好好,我們跟你阿爹一起去看。”

她識趣地將空間留給這二人,帶著孩子出門,也要外邊的村民們不要進去叨擾。

鈴蘿到院裏一角接清水洗臉,將那抹沉重洗去,迎著晚風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涼意。

她歪頭朝廚房看去,越良澤倒是輕車熟路地燒柴切菜。

鈴蘿悶頭又接水洗了洗臉,她的玉聽一直在嗡嗡響著,好幾次越良澤都朝她看來,那表情像是無聲詢問你這還不看看你的玉聽?

鈴蘿走到廚房門前,問:“你幾次三番看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