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4頁)

哪怕金鸞池宴大會早已過去,西海城卻依舊熱鬧。

子修在西海城熱鬧的街市道上朝他招手:“白兄!這是要離開太初回聖劍宗呐?”

“不回。”白藏手裏拎著個小酒壺轉悠,“風卒國有惑妖出來,在都城裏鬧騰,死了不少人,我這接了請願去除妖。”

“風卒國?那挺遠啊,惑妖出世,當真麻煩。”子修摸了摸下巴,“最近還有個白骨魔鬧得人心惶惶,這些妖魔可真是……哎,鬧騰的我這個閑人都得回去幫忙盯梢。”

白藏驚訝:“天極人手可不算少,怎麽連你也叫上了?”

子修跟他並肩走著:“可不是嘛!雖然哪有熱鬧我就往哪裏走,但那種送命的熱鬧我一向是不湊合的。”

白藏安慰道:“想必也不會讓你做什麽難事,放寬心,這白骨魔既然要報仇,肯定優先找得罪過他的人。”

子修忙搖頭道:“那肯定沒我什麽事。”

二人在西海城外告別,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離去。

白藏去往風卒國的路上覺得無聊,便發飛雲聽問自家小師弟在幹什麽,要不要一起去。

越良澤路上遇妖魔鬧事,耽誤回宗門的時間,這才剛到。

穿過無盡的雪原,看見青翠山海,滿目花香。

他回到聖劍宗時,被師尊怪慈仙首叫去井室。

越良澤跪坐在井室簾外,將在平遙城順義鎮所見所聞一一講述。

他唯一省略的是對鈴蘿受傷的猜想。

兩人一簾之隔,怪慈仙首在裏邊整理書櫃,將放在桌上的各種書本抱起再仔細放進格子裏。

“那年我見她時,她身旁跟著一名十六歲小兒,性情溫順,卻是個半妖。”怪慈仙首不緊不慢地說,“人類與妖的後代,不被人所承認,也不被妖承認,世人將其稱為怪物。”

這世間有妖,有魔,也有不能被兩者概括的怪物。

人與妖雖能有結合,卻極難生下活著的子嗣,人形的半妖因而極其少見。

“左白收了一只半妖為徒,她認為這小兒有著人類的心與外表,可被教化,只是他依舊有妖的血脈,無法被這世間承認。於是將自己的靈脈換他,洗去妖血。”

怪慈仙首認真堆放著書本,沒什麽情緒起伏地說:“南山雪河不接受半妖,也無法接受她收半妖為徒,兩方因而決裂。”

越良澤默默聽著。

怪慈仙首:“這是南山雪河當年事後給我的解釋,是我所知,可我所知,有時也並非真相。”

越良澤:“師尊是覺得另有隱情嗎?”

若說靈脈是為了徒弟,嫁人又是為何?

怪慈仙首不答,反問:“你二師哥的傷早已好,卻始終不去入世,你知道是為何嗎?”

越良澤神色沉靜,他知道,但他不想答。

怪慈仙首也不在意,一邊放書一邊慢悠悠地說:“你二師哥是個很喜歡凡間熱鬧的人,經常在外待著叫都叫不回來。當年他與娿魔一戰救了數不清的人,凡人修者皆有,但他重傷回來時,發現有人跟蹤,便故意走了錯路,兩方交手才發現跟蹤者都是各仙門的修者,他們試圖找到聖劍宗所在之地,見身份被識破,便對他下殺手。”

“沒死在娿魔手裏,倒是差點死在被他所救的修者劍下。”

自那之後,長嬴就不愛出山門去。

越良澤靜默聽完,輕聲說:“大仙門忌憚的是仙首令,想要的是聖劍宗內的入仙門。”

“入仙門,一步登仙。”怪慈笑道,“多少人渴望追求的就是這一步登仙,但我門內的入仙門,也許進可一步登仙,但去了就再也回不來這世間。登仙二字,是他們理解錯了。”

“你大師哥不可入世,二師哥傷了心,三師哥看似圓滑,實則冷心冷情,也許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至於你,你的心思不在這些事上。”

怪慈轉身看向簾外的徒弟:“長嬴說你呆,沒有自己的想法,只聽令行事。這話有一半是對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思考。”

越良澤瞥了眼身側佩劍,淡聲說:“我不適合。”

“不適合什麽?”

“當修者。”

“為何?”

“不想救人。”

怪慈道:“不想害人,也不想救人。”

他問:“那當年為何願意同我回聖劍宗?”

越良澤答:“不想害人。”

怪慈眉目慈和,聞言輕搖了搖頭。

“為師可從未教過你當修者必須救人。”怪慈掀開簾子出來說,“仙首令由你三師哥拿著,他知道該怎麽做。你入世三年,今年卻是第一次與大仙門接觸,我希望你可以為此多想想。”

“自己去想,也為了自己想。”

師尊走了,留他一個人在井室面對滿滿的古書,一呼一吸間都是書頁腐朽的味道。

越良澤閉眼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