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多管閑事

越良澤嘴角淌血,有些艱難地伸手擦了下,劍鳴聲聲,他聽出了其中的興奮與殺意。

少女逆著光站在他身前,長劍鋒芒銳利,映著天上白雲悠悠。

鈴蘿實在是看不下去。

這幫廢物都能把越良澤揍成這樣,為什麽我不行?

要打讓我來!

我上輩子就想看他跪在我劍下求饒的樣子了!

“鈴蘿……我們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沖動啊!”琴鳶在旁看得瑟瑟發抖,她本以為鈴蘿是去救人的,哪曾想那劍尖下一瞬就對準了越師兄!

鈴蘿略顯咬牙切齒地說:“起來,拔劍。”

越良澤擦著嘴角血跡,緩緩站起身。

他比鈴蘿還要高半個頭,此時擡了擡眼皮,看向眼前人。

劍尖抵著他咽喉,只要鈴蘿再往前一刺,就能劃開他的皮膚整個貫穿。

“此地禁止私鬥。”溫潤的嗓音自上方傳來,於休沒法再旁觀下去。

“堂主……”從地上爬起來的秀滿師兄看見台階上方的兩人,嚇得臉色都白了。

洪茂三人也是滿臉驚懼,當即跪下道:“弟子知錯!”

範堂主實在是太胖了,連下地走動都困難,因此他常年盤坐於絨毯上,以禦劍之姿而行。他來到台階下,面色慈祥,目光掃視一圈,呵呵笑道:“既然知道錯了,那現在就去戒律堂領罰。”

“是!”洪茂幾人立馬起身告退。

三宗門裏最不能惹的堂主之一就是眼前這位。

因為他賞罰分明,嚴格執行門規制度,絕不會有半點憐憫通融之心。

範堂主看向沒動的兩人,笑道:“你們二人是不樂意嗎?”

越良澤垂著眼眸,沒有辯解,繞開鈴蘿的長劍邁步離去。

鈴蘿深知範堂主的脾性,也沒有多費口舌,跟在越良澤身後走著。

琴鳶想追卻不敢,只得無奈又擔心地看著,範堂主掐了個靈決,朝公示榜的方向掠去。

“走吧。”於休同她溫聲道,“今日武試就要開始了。”

琴鳶沮喪地轉過身去,鈴蘿被罰去戒律堂,今日武試就參加不了了呀。

若是鈴蘿只禦劍斬飛了洪茂幾人,沒有指著越師兄說出那句拔劍,範堂主也不會以私下武鬥罰她。

可純挨揍的越師兄為什麽也要被罰?

戒律堂。

同門相爭,私下武鬥。

按門規需被罰思跪三個時辰,禁食一日,再被派去各個齋堂幹活七日。

所以一般有沖突也不會打起來。

打起來也絕對不會讓範堂主撞見。

鈴蘿跪在暗室小隔間裏,隔間上掛著東島天極開山掌門的畫像。

人像畫風極其簡略,宛如線稿,寥寥數筆,卻勾勒出一個精妙人兒的背影,周遭仙山白雲百花萬物都比他精致,出現在一幅畫上時,卻又都是這人的陪襯。

祖師爺有著傳奇的一生,給東島天極留下了上千年的傳承。

大仙門之名並非說說而已。

十二大仙門,每一個都有著幾百或者上千年的存在。

其中以東島天極,南山雪河,北庭月宮,西海太初——這四家資歷最高,都是上千年的仙門。

鈴蘿不是第一次來戒律堂,她以前也被罰過,戒律堂四大酷刑有幸領教過其中兩大。

今生想必也會再來一次,就在不久的將來。

隔間小的只能容納一個人,祖師爺畫像下有一盞油燈,要一直跪到油燈熄滅才算結束。

鈴蘿擡頭看了會畫像,復又無聊地低頭,三指做訣,掐出一朵小小的焰花來。

以前她空有一身靈力,卻不知該如何運用,全靠師父教導。如今少了那些彎路,各招各式的劍訣符訣已爛熟於心,甚至還有自創的。

只不過現在靈力不及當年,哪怕知曉如何運用,力量也支撐不起。

再加上她的法器也不在手邊。

若是不歷經當年苦難,就沒法獲得魔修的力量。

鈴蘿望著指尖閃爍的焰花微微出神。

如果重生在兩年前,也許她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來。

可現在這個時間,一切都太遲了。

鈴蘿掐滅指尖焰花,雙手結印,復習著以前的劍訣與符訣。

三個時辰不知覺中很快過去。

外面已是晌午,日光正盛。

待油燈燃滅後,鈴蘿起身揉了揉膝蓋,雙腿有些僵硬,她靠著隔間門站了一會才出去。

咯吱一聲,門剛開,就撞見從對面出來的越良澤。

他身形瘦弱,宛如青竹,似堅韌又易折。衣襟染血,破皮的嘴角帶著血色卻顯三分欲。

看上去本該是狼狽的人,卻目光清明,神色安靜,完全不在意似的。

兩人目光相撞,越良澤略顯遲疑,而鈴蘿重重地哼了聲,滿臉嫌棄地越過他離去。

蠢貨!

大蠢貨!

活該被揍!

鈴蘿心中腹誹著。

越良澤沉默地走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