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噴他一臉血(第3/4頁)

穆雲琛都看不下去了,畢竟他那一臉都是自己的血。他轉頭對曹泥馬道:“勞煩小哥,再取一方幹凈帕子。”

曹泥馬看穆雲琛長得白凈俊美,人也文弱溫和,一看就是個好人家讀書的公子,心裏自然是有著幾分敬意,跟對待滿臉是血、身上沒錢的聞玉必定不能一個待遇,應了一聲就回頭擰濕帕子去了。

聞玉一邊抹著手上的血,一邊痛心疾首的搖頭嘆息:“可惜可惜了,你這血正紅殷艷,要是合著朱砂和點金做料,抄起佛經來不知能為你祈多少福,噴我身上就浪費了,太可惜太可惜。”

穆雲琛就夠癡的了,聞玉在所愛之領域卻比他更加心外無物,全不管世俗的規矩看法。

曹泥馬把帕子甩到聞玉手上,撇嘴嘟囔道:“你這個郎君好生奇怪,你朋友身子不好吐了血,你卻誇他的血紅艷艷,還要拿去做成佛經抄寫的原料,你這個人可夠無情的。”

自詡文采風流多情隨性的聞玉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無情,這比清歡說他腦子不好更讓他震驚。

“小哥這話卻說錯了,這不是無情,而是至情至性。”穆雲琛放下安神湯的瓷碗輕聲說。

他癡,他便知聞玉是什麽樣子,緩緩道:“若一心撲在一件事上哪裏還管什麽生死忌諱,這才是至情至性不羈疏狂,這樣的人才是真性情。”

聞玉不覺站了起來,怔怔的看著穆雲琛,整個人都愣了,喃喃道:“你當真也這麽想?”

穆雲琛咳了兩聲卻微微笑了:“自然是這麽想。”

聞玉一把拉住穆雲琛手腕,細長的眼睛瞬間睜的大大的,薄唇開合似有千言萬語就在唇邊一樣。

他雖引穆雲琛為友但之前卻也只見過他一次,先前聽他那日在萬壽園的一番話便覺他與自己是一類人,如今他說出這番話聞玉恨不能立刻跟他做掏心掏肺的做知己!

聞玉訥訥道:“這世上當真也有懂我之人——穆雲琛,從此以後,你我便如兄弟一般!”

穆雲琛被他這副癡狂的樣子引笑了,他本想站起身答謝聞玉的看重,但這會兒雖然比先前好些確也沒有太大的氣力,微微平息了一下氣息,輕拍聞玉拉他的手背道:“六公子身份尊貴,兄弟二字雲琛自不敢當,但我與六公子一見如故,卻是早已將公子引為知己。”

聞玉見穆雲琛早已將他當知己很高興,可轉念一想他這番話又不禁“啊”了一聲:“你,你,你知道我是……”

聞玉只身一人在宮外到底有風險,穆雲琛怕他不小心說了什麽話泄露身份,便對站在一旁的小夥計曹泥馬遞上一把銅錢道:“煩請小哥上兩盞茶與我二人解渴,順便借貴寶地一用,片刻就好。”

曹泥馬十二三歲的少年心性,收了錢便歡歡喜喜的去泡藥茶了,診室裏便剩下他們二人。

“殿下,先把臉擦了吧。”穆雲琛總算有時間跟聞玉再提擦臉的事了,他有點小潔癖,看著聞玉血糊淋拉的一張臉都快要忍不住了,恨不能按住幫他擦幹凈。

聞玉這才想起來,拿著濕布巾裏外裏擦了兩遍,又自己擰了一把水擦了擦,這才把臉上的血跡弄幹凈,露出一張韻味別致的凈秀臉孔。

“你是,何時知道我身份的?”聞玉將濕帕子放在水盆裏,將卷上去的寬袖放下來,一身輕松的坐到穆雲琛對面。

彼時兩杯藥茶已經泡好,穆雲琛飲了安神湯又好好坐著喝藥茶,他本身也不是大病,歇一歇人也就慢慢緩了過來,臉色好看了許多,聲音也不似方才那般衰弱。

“其實一早就疑心過殿下的身份,後來收到了殿下的話本,上面有殿下的印章,我父親認得。”穆雲琛平和道。

識別聞玉話本的法子是清歡告訴他的,不過這並沒什麽要緊,她說過朝中大臣幾乎都認得聞玉畫本上的私印,這是個公開的秘密。

聞玉點點頭,哦了一聲,認真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隱瞞身份,只是似我這般真的想交一二朋友,確實太難了。你,你日後不會也跟我面上親近實際疏遠了吧。”

穆雲琛微笑搖頭道:“殿下既然願與我相交,大概也知道我是什麽性情的人,我既不想攀附也不會以身份斷人,若是殿下覺得我這種不會奉承之人可交穆雲琛便全心以知己待殿下,若是殿下覺得這樣的我無趣,那便棄了吧,我這個人怕是癡性難改。”

聞玉聽罷欣喜若狂,手中折扇啪啪的點著幾案,激動道:“好好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癡性不改的人!不瞞你說,我長這麽大也是只遇見你這麽一個與我性情處處相投的人。雲琛,往後若有我李聞玉一分好,我必定分一半給你!我便是為知己者死而無憾之人!”

聞玉是性情中人,穆雲琛不懷疑他的真誠,只是他也沒想過要沾聞玉的光,更不會利用聞玉攀附權勢。君子之交淡若水,他們身份懸殊,倘或能保住這一份志趣相投的朋友情誼已是不易,讓聞玉為知己者死,他可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