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艾瑪,丟死人了。”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丟人過。

腳店裏面,張氏跟店小二理論。腳店門口擠了一堆圍觀群眾。

張氏時不時還指指外面,說自己怎麽怎麽不容易,老人抱著孩子在外面等,遭了老大的罪。你們腳店不能這麽黑心,雲雲。

江舒涵心裏一萬個吐槽。

別說這古代了。就是現代,定了酒店,住了兩個時辰,人家也不可能退房錢啊。

偏偏張氏這理直氣壯的勁兒,活脫脫把“我窮我有理”表現得淋漓盡致。

江舒涵嫌丟人,叫又叫不出來,只能摟著花兒,背對著大家,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沒過多久,小二實在招架不住張氏的胡攪蠻纏,去裏間請掌櫃出來主持大局。

掌櫃擔心張氏再嚷嚷下去,他生意都沒得做,終於咬牙同意退一半錢。

出了腳店,張氏像只驕傲的公雞,“娘,你看錢能退。”

江舒涵嘆了口氣。是退了二十五文錢,可他們站在人家店門口吹了這麽久的冷風,被別人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又怎麽算?

算了,不想跟張氏講這些大道理,左右原身也沒讓她教他們為人處事。

柳大郎偷摸給媳婦一個贊賞的眼神,張氏笑得更得意了。

到了住處,族長看到這一家四口回來,關切問,“孩子怎麽樣?”

張氏抱著睡得正甜的花兒,笑著回道,“好多了。田大夫給抓了藥,吃完後,就睡了。”

江舒涵看向族長,“族長,這附近還有空房出租嗎?”

族長看了眼一家三口,房子肯定不夠住的,“我去問問。”

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房東家還有一間空房,可以出租。

他們只租兩天,交一百五十文就行。

張氏和柳大郎嫌貴,江舒涵卻二話不說交了錢。

晚上柳大郎一家三口去那邊住。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族長出去拜訪朋友,江舒涵則繼續出去采買。

天快黑的時候,族長和江舒涵回來了,跟他們一塊回來的還有柳新等人。

一百多口子,將這不大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更是堵得前面那條小巷水泄不通。

好在族長早就找好地方安置他們。

八戶人家,每家派出兩個主事人到這邊小院開會。

這八戶,除了族長家,江舒涵家,還有田大夫家,屠戶家,獵戶家,花媒婆家,鐵匠家,陳瞎子家。

除了田大夫是柳武特地請來了,其他人都是跟他們一個村的,跟族長家和江舒涵家都沾親帶故。

江舒涵也交待柳二郎帶他大伯一家過來。可惜柳大伯不相信侄子的話,怎麽都不肯來。

族長將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既然都拖家帶口來了,說明大家還是相信族長的。

族長也沒廢話,讓他們多買點糧食。

原本他還以能說服方縣令關閉城門,趕在瘟疫爆發之前,將疫病關在安照之外。可惜方縣令並不信任他,依舊敞開城門,每天進進出出那麽多人。只要有一人感染,就能傳染一片,再加上沒有藥治。留下來只能等死。

他現在就在等,只要方縣令那邊確定瘟疫是真的,他們立刻往外逃,逃得越遠越好。

這幾家得到指示,連夜去買糧食。

柳大郎想跟著一塊去,跟親娘商量,“花兒抓藥花了一兩銀子,還剩下一兩多,娘,要不咱再買點吧。”

江舒涵答應了,讓他出去跑一趟。

還不等他們買完糧回來,柳武從外面跌跌撞撞跑進院子,“爹,真的是瘟疫。”

這一聲就像水滴進油鍋裏,瞬間炸開了鍋。

還不到三天時間,表小姐還沒有確診一定是鼠疫,但是那兩個去陳留的衙役快馬加鞭,來回只花了兩天時間就把回來了。表小姐的家人確實都已經死了。他們問過郎中,這病從未出現過。至於是不是鼠疫,還不能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病確實能傳染。

陳留那邊已經引起重視,不少人家開始燃燒艾草。整個陳留籠罩在一片煙霧當中。

方縣令得知此事立刻下令封城,只許出不許進。方縣令擔心百姓得知真相,鬧得人心惶惶,對外下令封鎖消息。

然後命令衙役調查近幾日進城的行腳商,將他們全部拘在一起。

百姓們以為這些行腳商涉及案件也沒有當一回事。

而柳家這邊,沒人再懷疑江舒涵的夢境。這是老天爺特別關照他們柳家,特地托夢給江氏。如果他們沒有抓住這個機會,那就太浪費老天爺偏疼他們的一片心了。

買完糧食,第二日一早,八戶人家,一百多口子趕牛車馬車出了安照縣。

而城裏的大多數百姓還雲裏霧裏,站在道路兩邊看熱鬧,間或指指點點。

這些人以為柳家一行人是商隊。

古代等級森嚴,士農工商,商人地位很低,因為這些圍觀百姓言語間都帶著點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