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頁)

菩珠聞言,長長地松了口氣。

李檀芳的情緒十分低落,眼角分明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卻一直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可見是個要強之人,如今淪落到這等地步,應也不願在自己面前顯露過多的軟弱和狼狽,自己不便再繼續留下。

菩珠最後安慰了她兩句,讓她好生養病,隨即離開。

阿姆跟著自己連守了幾個晚上,畢竟上了歲數,不像自己能熬了。菩珠沒讓她繼續守夜,親自陪她回房,讓她好好休息,又打發了駱保,最後回到自己的房中,草草收拾了下,便躺了下去。

她也倦極了,但這種疲倦,卻還是無法令她立刻入眠。

她心事依然重重,在黑暗裏想著李玄度現在到了哪裏,路上是否平安無虞。

她越想,越是無法入眠,終於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盡快睡覺,但思緒卻控制不住,又飄到了李檀芳蘇醒前的那一幕。

她是無心,夢魘中的無意表露罷了。

菩珠自覺當時心裏的那陣刺痛並不如何尖銳。麻木中的一絲隱疼而已,就仿佛被細細的針給迅速地戳了一下,很快便就過去了。

此刻再次回想,她亦不覺如何後痛,只幾分羨。

李檀芳對李玄度是如此的信任。

而李玄度,他也確實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夜色中,她閉著眼睛,逼退了眼底湧出的一陣酸熱之感,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

在眾人的精心照顧下,李檀芳脖頸上的傷和病重的身體終於日漸向好。這日,醫士也被送出去了,菩珠如常那樣,來到前堂處置日常之事。

她坐下後,第一件事便是翻找放在案頭的信件。

葉霄奉命留守,每日清早會將各處送到都護府的消息信件放在這裏,等她過目。

為了能及時掌握李玄度此番營救的情況,在他離開的時候,菩珠派了一隊斥候跟從,規定至少隔日便派一個斥候回來,遞送當日的進展情況。

已經好幾天了,一直沒等到李玄度那邊的新消息。

上一次收到的信報,是說他帶著人馬已經出了西域,開始進入昆陵王的地界了。

算算日子,倘若一切順利,現在應該也快穿過去了吧?

菩珠找了一遍,沒找到想看見的信,心緒有些浮躁,勉強收了心神,把手頭需做的事處置了,隨即起身出去,想去尋葉霄,叫他再另派個行動敏捷的斥候追上去打聽消息。

她穿過院落,快到門口時,聽見守在外頭的駱保和另個人在說話。憑聲音,那人是張捉。

前些時日,他打完胡狐領兵回來,方得知秦王帶著人馬又走了,沒趕上同行,他十分懊惱,要求追上去。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歇個兩天就腰酸背痛,只有打仗才最精神,不能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菩珠不準,他便三天兩頭地來找。此刻想必又是來說這事的。

果然,菩珠聽見他問自己在不在。

駱保直接說王妃不在,讓他回。張捉不信,往裏闖,被駱保伸手攔住:“你這人怎的一回事?王妃不是說了嗎,讓你休息!你趕緊走,別惹王妃心煩!她事本來就夠多了!”

他的語氣充滿抱怨。

張捉遲疑了下,停下腳步,嘴裏嘟囔了聲,閑得快要發黴。

駱保板著臉道:“閑得發黴,就去校場唄,!再不濟,去屯田也可!莫來煩擾王妃!”

張捉盯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忽想起了一件事,又掉頭回來。

駱保見他去而復返,仿佛還不死心,正要再次趕人,被他拽到了一個角落裏。

駱保哎呀了一聲,撇開他扯著自己胳膊的手,不滿地道:“你還不走,要做什麽?鬼鬼祟祟!”

張捉神色有些曖昧,轉頭飛快地看了眼左右,見無人,壓低聲問:“那個闕國的宗主,和秦王到底是何關系?”

駱保立刻警覺了起來,道:“自然是表兄妹的關系了。你何意,怎的突然問這個?”

張捉晃腦袋:“我也是這兩日聽人說的,大家夥對她甚是同情。說她是個烈女,那日秦王到的時候,她正險遭強暴,便自己拿刀抹了脖子,那血呼呼地往外冒,劫後余生,撲進秦王懷裏,泣不成聲,秦王撫慰,替她包紮脖頸,令人動容。不但如此,還說她從前就和秦王有過婚約?若不是秦王後來被囚,早是秦王的人了。如今她遭遇這般兇險,恰好又被秦王給救了回來,巧不巧?大夥暗地裏說,等這回秦王救回來他的舅父,估計好事也就近了,秦王正好收了闕國兵馬,往後再就什麽鵝黃女鸚了,我也聽不大明白,反正就那意思,王妃賢達,想必也是樂意……”

“打住打住!”

駱保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沒等張捉說完,打斷了他的話,生氣地道:“張右司馬,怎的你也像別人那樣背後亂嚼舌根子?整日瞧不起我,說我是女人,我看你才是長舌婦!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麽話?還娥皇女英!等秦王回來,你敢到他面前去說一聲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