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4頁)

阿耆尼國和胡狐有著千絲萬縷割不斷的關系,如今因了地理的關系,雖隨眾投了他,但暗地必還向著胡狐,這一點人盡皆知。

所以,他整個計劃中最令人想不到的一點,就是讓阿耆尼國的王子充當了令他“受傷”的角色。

沈旸承認,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那天在現場的時候,連自己也被騙了過去。他以為李玄度真的是意外受傷,根本沒往別的地方去想。

同樣,想必也是因為這一點,才令胡狐徹底地打消了疑慮,認定這是一個好機會,這才果斷發兵前來偷襲。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倘若自己猜測沒錯,在那日她代替“受傷”的丈夫登台,向眾人講話並接替他上場打球,憑著她的風采吸引住全場所有人注意力的時候,李玄度必已趁著那個機會離開了。

他已經可以預見,等待胡狐的將會是什麽。

自己醒悟得太遲了。即便現在立刻派人通知也是晚了,改變不了結局。

西域果真如同李玄度的一塊寶地。

他心驚於李玄度在此如魚得水,勢力竟能得到如此迅速的擴張。這是他之前未曾預料到的情況。但從另一方面而言,倘若李玄度真能憑了此戰將東狄大都尉府也拔掉,繼而將他的勢力繼續推往北部,想必會有另一個人,比自己更加難受。

那個人,便是李朝的皇帝李承煜。

所以,就讓李玄度在西域坐大,越大越好,等他的聲勢大得足以令李承煜不安,這一池水才能被攪渾,自己才能從中得到他想要的機會。

何況他這趟出關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阻撓李玄度。

他本是要去北方,他知道,在那裏,此刻應當正發生著一件事,一件只要利用好便足以打亂李玄度一切計劃的大事。而他之所以會不遠萬裏地繞道先來這裏,不過只是出於某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心理——或許,純粹只是出於好奇,想要親眼看一下她和李玄度的近況罷了。

沈旸沉吟了片刻,決定不再耽擱下去了,連夜立刻離開這裏,去往他原本的目的地。

他緩緩地吐出了胸中那一口悶氣,再次眺望了一眼她所在的塢堡,不再猶豫,轉頭而去,身影迅速地消失了在了夜色之中。

這一夜,不止對沈旸,對除了他之外的許多人而言,也是一個無眠之夜。

菩珠在等待數日之後,終於在這一夜,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胡狐果然上當了,昨夜親自領兵來襲。

接下來的半道途中將會發生什麽,她雖然不在李玄度麾下,無法親眼目睹,但卻完全能夠想象。

他早就布置好這張網,等的就是對方的自投羅網。他怎麽可能會讓大魚逃脫?

她感到興奮極了。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生出了一種她終於能夠和他並肩作戰,並且一步步地看著勝利慢慢地被握緊在掌心中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遠不止興奮,她更感到了一種這兩輩子以來都未曾有過的無比的快樂之感,為自己也能夠幫上他的忙而感到快樂。

她一夜無眠,但次日,非但沒有半分的疲倦之感,精神反而更加煥發。

這天是這場盛會的最後一日了。經過連日的角逐,一路闖關過來的兩支毬隊寶勒和莎車,將進行最後的競賽。

這日天氣極好,晴空萬裏,藍天凈澈得猶如一塊純凈的寶石。菩珠如前幾日那樣,在一片歡呼聲中登上高台,在接受了眾人的見禮之後,宣布比賽開始。

毬場上,兩隊人馬全力以赴地爭奪榮譽,而台上的諸多之人,卻是各懷心思,並沒有幾人真的在關注比賽。

菩珠的身邊,坐著寶勒王和莎車王。

雖然場下就有自己人,寶勒王卻有些魂不守舍。

秦王自那日受傷後便再未露臉了,雖然王妃再三強調他的傷情沒有大礙,但今日最後一天了,還是不見秦王現身,寶勒王想起那個流言,便就憂心忡忡。

他看了眼王妃,見她看著台下的比賽,猶疑了一番,終於忍不住試探:“幾日沒見殿下,但不知殿下今日精神如何?昨日小王前去探望,未能見到殿下之面,甚是掛念。”

菩珠轉臉看向他,微笑道:“殿下無大礙,只是這幾日不便見客罷了。一切也必如舊,不會有所改變。賢王放心,看比賽便是。不見場上勇士毬技過人,皆奮力爭拼?我等今日若是錯過,下回想要再看,便不知要到何時了。”

寶勒王見她神情沉著,語氣篤定,給人一種泰然之感,似也受到感染,雖心底還是有些疑慮,但比起方才,已是安心了不少,也不敢再多問什麽了,附和兩句便就閉了口,也隨他看起了毬賽。

兩人的對話,被坐在另側的莎車王皆收入耳中。

他表面不動聲色,頻頻地為場下的精彩擊球喝彩鼓掌,心下不停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