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4頁)

深夜,菩珠正在自己的寢處輾轉難眠,沈臯秘密傳喚。

菩珠心知躲不過去,起身出來,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來到皇帝大帳之外,入內,看見皇帝一身孝服坐於案後,手中還拿著奏章,似在連夜批折,上前跪拜。

皇帝放下奏折,擡起頭,一雙眼睛裏泛著血絲,看起來沒有睡好的樣子,滿臉疲態,看了她一眼,問:“你從同州歸來之時,去了何處?”

菩珠知隱瞞不了,應道:“臣女去了上郡馬場。”

“為何要去那裏?”皇帝的聲音喜怒不顯。

“啟稟陛下,姜毅是我父親生前好友,我在路上遭到追殺,又生了病,不敢回京,別地無處可去,想到了他,為求庇護,也因為往那個方向的路偏僻,追殺我的人應當不會想到我會往那裏去,故前去投奔。住了些天,秦王去了,不過宿了一夜,次日便將臣女接回。”

皇帝道:“姜毅現如今怎樣了?”

“我看他與世隔絕,一身頹態。”

皇帝閉目不語,菩珠屏息等待,忽然外面傳來啟奏之聲,道端王和駙馬韓榮昌結束了同州的治疫之事,回京奔喪,連夜追趕,方追至此處,此刻人就在外,等候面聖。

皇帝睜眼,看了眼菩珠,一旁的沈臯會意,示意她起身,將她引到大帳用來分隔內外的一排屏風之後,低聲命她等著。

端王和韓榮昌入內,二人皆服孝,看見皇帝,下跪先吊太後哀,各自抹了把眼淚後,向皇帝稟告同州的差事,道仰仗皇帝陛下的天恩,他二人僥幸不辱使命,如今當地的民生,已是恢復如初。

皇帝詳細問了些事宜,聽罷回復,微微點頭,勉勵了二人一番,命退下歇息。

端王和韓榮昌退出去後,緊跟著,外面便閃身入了一個監人,對著沈臯低聲說了幾句話。沈臯立刻走到皇帝近旁,附耳道:“陛下,方酷刑之下,那監人招供了,道是收了太子的好處,替太子留意陛下言行。若有異,太子命他立刻通報!”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拍案,雙目圓睜,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咬牙切齒地道:“好一個孽畜!竟敢窺伺朕!行大逆不道之事!朕原本因為他,對上官一案的處置還有所顧忌,如今看來,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手微微發抖,指著外面道:“去!給朕把太子傳來!立刻!”

沈臯應了一聲,正待出去傳話,又停步,轉頭看了眼屏風的方向,轉身回來。

菩珠還在屏風之後,吃驚不已。

聽皇帝的語氣,似是李承煜在禦前安插耳目,叫皇帝察覺了。

看皇帝這般暴怒的模樣,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沈臯正走來,菩珠知自己不可再留,再留,怕是連性命也要交待在這裏,正待出來,忽又聽到外面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聲音傳入:“父皇息怒!”

菩珠擡眼,從屏風後望去,見李承煜一把推開一個企圖阻攔他的監人,快步入內,沖到皇帝面前,跪了下去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請聽兒臣一言,有人陷害!”

皇帝更加憤怒了,舉手操起案前的一方硯台,朝著李承煜擲了過去,厲聲道:“你如何這般快便就來了?你怎未經通報便擅自闖帳?可見不止一個!朕的身邊,已不知道被你和上官家安插了多少耳目!你這畜生,大逆不道!朕今日非要廢了你不可!”

硯台飛到了李承煜的額頭,砸破了他的腦門,血混合著墨汁流淌了下來,滴到他身上的重孝服上。

李承煜慢慢地擡起頭,抹了下受傷的額,目光變得陰沉。

皇帝朝外厲聲喝道:“來人!給朕把這不肖子給拿下去!”

外面迎面走入一個身穿內侍衛服色的人,沈臯正要傳令,突然身形一僵,慢慢地倒了下去,心口的位置,赫然插入了一把匕首。

那個殺了沈臯的人,竟是崔鉉。

皇帝駭然,反應了過來,知外面必定生了大變,轉身便要奔入後帳拔劍,口中高呼“刺客”,尚未發出一聲,崔鉉身影如電,疾步追趕而上,從後一把鎖住了皇帝的脖頸,捂住口鼻。

崔鉉那只捂住皇帝口鼻的手,手背青筋暴突。皇帝在他的大力之下,羸弱宛如婦人,雖奮力掙紮,卻是絲毫不能透氣,臉漲得越來越紅,一雙眼睛漸漸凸出,斜睨著還跪在地上的李承煜,目光之中,充滿了祈求和絕望。

李承煜臉色慘白,猶如厲鬼,對上皇帝看向他的目光,牙齒顫抖,瑟瑟打顫,忽然張嘴,似要發話。

崔鉉道:“太子可要想好,已是到這一步。太子若命臣撒手,小臣不敢不撒,小臣明日遭淩遲便是,一條命而已。一切罪責,小臣來擔,絕不拖累太子!”

李承煜閉了閉目,撇過臉去,咬牙,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