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李玄度奔入寢堂,猛地推門,舉目望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堂內空空蕩蕩,不聞笑音。

他在檻後定定地立了片刻,忽地轉身,大步入了靜室。

他這趟奉命護送懷衛西歸,此番回來,原本第一件事,應是明日禦前復命。

他提筆疾書,很快寫好代替明日入宮復命的折,傳來人,命明早送入宮中,隨後再未作片刻停留,立即再次出發連夜上路。

數日之後,他趕到了當日她和葉霄分開的那地。當地官員立刻趕來驛舍拜見,道已發動手下四處尋找,請秦王稍安勿躁。

在外獲悉秦王到來的葉霄匆匆趕了回來,奔入驛舍,見他立於階前,目光凝視著自己,一句話也無,當即下跪:“屬下有罪,再負殿下之托!屬下誠一刻也未敢忘殿下當日之命,然王妃當日堅持,言事有輕重,將同州之疫的消息送達天聽,方是天大之事。屬下無奈,只能聽從王妃之言……”

他叩首於地,久久不起。

“區區一個同州州官,怎敢行兇至此地步。州官背後所靠,可是上官邕?”

半晌,葉霄聽到耳畔傳來問話之聲,語氣隱忍,急忙擡頭應是。

“陛下擬泰山封禪,上官一黨生怕同州疫病沖撞封禪,聖心不悅,故極力加以隱瞞,喪心病狂,竟對王妃下手!那夜大火,兇險至極,若非運氣好,王妃只怕已是遭遇不測!”

他恨恨地說道。

李玄度的手慢慢地捏緊,指節格格作響,命他詳述經過。

葉霄便將那夜的經過說了一遍,道入住驛舍,下半夜起火,自己沖入救她,不慎被火木壓住受傷,沈旸及時現身,不但救出王妃,還在王妃的要求之下,一並救出了自己。

他再次叩首,語帶慚愧:“屬下實在無能,未能保護好王妃,請殿下降罪。”

“南司沈旸?他怎如此巧,那夜也在驛舍?”

李玄度眼底眸光一沉,追問。

葉霄道:“是,屬下原本以為沈旸只是湊巧路過,出事後,他又審訊驛丞,獲悉是州官行兇,便自告奮勇護送王妃入京。屬下當時受傷,無力再護王妃及時上路,亦怕拖累行程,故聽從安排,由沈旸送王妃入京。屬下萬萬沒想到,沈旸竟也別有用心,險些害了王妃。”

“到底怎的一回事!”李玄度厲聲問道。

葉霄不敢隱瞞,將後來的經過講了一遍。

王妃隨沈旸上路之後,他終究是不放心,第二天精力恢復了些,就立刻追了上去,不料數日之後,遇到斷橋,前路被阻,他向附近之人打聽消息,得知這橋斷了已有幾日,昨日有一行人,在此也被阻住,還召來縣令,隨後那一行人改道,似隨縣令入了城。

他詢問樣貌,確定是沈旸後,立刻追入縣城,打聽驛舍,再訪別處,並未尋到王妃的蹤跡。當時他還以為她是隨沈旸改走別道繼續前行了,於是又追了上去,追趕了兩日,沿途詢問遇到的驛舍,被告知一直沒有接到過沈旸一行人入住,他心知不妙,立刻掉頭回去,在半路恰好遇到了王妃駱保等人,這才知道,沈旸果然別有居心,將她在那斷橋之地扣留了下來,幸好王妃自救成功,在被軟禁數日之後,脫身而出,不但如此,還取到了沈旸的令牌。考慮到前方關卡重重,她擔心自己已被針對,即便有令牌也無用,便將傳遞消息的重任交給他,她下了車,和他分道而行。

李玄度尚未聽完,神色便就僵硬無比,頓了一頓,幾乎是咬牙問:“當日你們分開,關於她的去向,她到底是如何說的?”

葉霄道:“王妃道她去投一故人,以暫求藏身之所,說那人十分穩妥。我再三詢問,王妃卻道不便提及姓名,只讓我放心,還說她有些累,想趁機休息些時日,等休息好了,自便歸來。屬下無奈,亦不敢攔,只能叫侍衛同行,王妃便就走了。屬下入京傳完消息,便就趕回這裏尋找王妃。是屬下無能,幾已經尋遍附近各處,皆無王妃下落。”

葉霄對秦王妃,經此一事,是真正發自心底的愛護,甘願為她做一切事。這些天,雖自己身上的傷還未愈,卻不顧身體,每天到處去尋,沒有確切消息,本就心焦如焚,此刻面對秦王,更是愧疚萬分,稟完一切,依舊叩首於地。

李玄度閉目。

她到底去了哪裏?當日那樣的情況之下,她又能去哪裏?

她說去投奔故人。她可投奔的故人,如今到底剩下了誰?

楊洪不可能。河西距離這裏太遠。而且,若是楊洪,不至於不能言明。

可是除了楊洪,京都之外,她還有誰可以投奔?

他熟知她的容貌,曾經肌膚相親,和她做過這世間男女之間最為親密的情愛之事,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當她不知去向之時,李玄度方知,自己對她,幾乎竟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