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5頁)

這回作訓,陳祖德為乙帥,坐鎮中樞,帥下有將,由將軍實際指揮明日士兵的行動,再往下,則是輔佐副將以及幕僚等一幹人。

見秦王一來就吩咐照原計劃行事,自己徑直去休息了,眾人面面相覷。

其實人人心知肚明,雖然皇帝陛下再三下令,雙方全力爭奪,不許有半分懈怠,膽敢瀆職者,以軍法論處。但明日的這場作訓對於乙方而言,如同陪練太子,是必須要輸的。而制定如何輸的作戰策略,卻沒那麽簡單,太過敷衍,輸得明顯,形同瀆職,必須調度軍隊,作出拼盡全力的樣子,讓觀戰之人覺得是他們稍遜一籌,實力不敵太子一方,這才落敗。

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困難差事,不能令皇帝失望,更不能得罪太子。

陳祖德借病脫身,走之前並未給出什麽明確的作訓方案,幕僚私下也是爭論不休,現在繼任的新帥秦王,擺明是來湊數,一來竟去睡覺了。

帥帳下的將軍姓劉,乃是朝廷三品的昭勇將軍,同樣不想擔事,見眾人看向自己,索性將事推給副將,一名四品的騎都尉,自己亦借故先行離去。

這名騎都尉名叫姜朝,是姜家的遠親,從前曾在李玄度所領的北衙禁軍擔任職務。李玄度出事後,他出禁軍,改而投軍,多年磨礪,以軍功升到了這個位置。今夜他從得知秦王接替陳祖德乙帥位置的消息起,心中就替秦王感到擔憂,此刻事情一層層推諉,最後竟落到自己的頭上,無可奈何,沉吟片刻,便叫眾人先行散去,自己來到後帳。

秦王安臥榻上,如同入睡。

姜朝單膝下跪,低聲道:“末將姜朝,鬥膽打擾,見過秦王。殿下這些年可好?不知是否還記得末將?”

李玄度睜眸,轉過臉,雙目凝視著這名昔日的部將,起先並未開口。

帳內燭火投光於他面容之上,他神色淡淡恍惚,似在回憶往事,片刻後,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道:“將軍不必多禮。我早不是你的上司了,如今一閑散之人而已。將軍請起。”說完再次閉目。

姜朝朝他鄭重地重重叩首之後,方遵命從地上起身,說道:“昭勇將軍亦效仿陳大將軍不願擔責,將指揮之事推給末將。末將無奈,前來打擾殿下休息,若能得到殿下指點,末將不勝感激。”

李玄度沉默了片刻,睜眸,緩緩坐起,道:“倘若我記得沒錯,你當年頗有才幹。對於明日陣仗,難道便無半點想法?”

姜朝遲疑了下,拔出腰間佩劍,走到床前,在地上劃出了一張簡單的地形圖,指著其中一條通往那山坡爭奪點的路徑道:“這是一條捷徑,名鷹道,若末將沒有料錯,太子一方必會行經此路,以期快速抵達坡點爭奪勝旗。我方可在此設埋伏包圍……”

他頓了一下。

“若要求敗,便只能作不敵之態,待兩軍正面相遇,約定暗號,到時撤退,任由他們通過就是了。只是這般撤退,做派若是明顯,我怕過後問責,無法交差。”

李玄度注視著地上的地形圖,擡起手,示意他將寶劍遞來。

姜朝急忙奉上。

李玄度握劍,以劍尖在地圖西北角劃了一下,說道:“我方此處有片水域,渡河可迂回抵達坡點,你下令減少設防,留給他們作通過的缺口。至於你方才預定的埋伏地,全力爭奪便是,不要讓他們輕易通過。”

姜朝眼睛一亮,再一想,又遲疑了,道:“殿下的這個應對之法妙極。只是末將擔憂,這條水路太不起眼,知道的人不多,他們萬一勘察地勢有所遺漏,並無打算經此通過,該當如何?”

李玄度微微一笑:“你過慮了,軍中從來不乏臥虎藏龍之輩,缺的只是能叫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而已,這次作訓便是有能之人嶄露頭角的大好機會。但凡有大局觀,想發現這條路徑,不難。退一萬步說,即便真的無人想到,難道你在那邊就沒半個能辦事的人?”

姜朝如同醍醐灌頂,大喜,對面前的這位先皇四子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再次跪地叩謝:“末將明白了!這就安排下去!”他從地上起身,忽又想起一事,頓了一頓,低聲道:“此為殿下之策,末將不敢居功。若是部下問起……”

李玄度將寶劍倒提,遞回給他。姜朝上來,雙手恭敬接過,見他卷衣再次臥了下去,淡淡道:“你道是你與幕僚共議便可。”

姜朝豈不知他這些年處境艱難?回想當初鮮衣怒馬,對比如今舉步維艱,更是倍添感慨。壓下心中湧出的情緒,恭聲道:“末將明白了,殿下好生歇息,末將先去了。”

他匆匆出了大帳,將人全部召來,假意聽取討論過後,提出計策,眾幕僚無不道好,通知昭勇將軍。那劉將軍見對策甚好,大喜,這才回來調兵遣將,連夜緊急安排明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