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4頁)

端王妃打開話匣子便誇贊個不停,語氣裏滿滿全是喜愛之情。

李玄度默默聽著,也未發聲,再坐片刻便以打擾端王休息為由,起身告退。

他辭了端王出來,王妃親自送他,路上低聲笑道:“昨晚臨時湊了毬隊,我原本是想請你來指點的,一問,方知你不在,只能作罷。你莫嫌嬸母多嘴,知道你事忙,但再忙,姝姝這邊,該來還是要來的。年輕小夫妻怎能分開這麽多日?生分了不好。她畢竟是女娃,便是想你,怕也面皮薄,你當主動些才是的。”

李玄度恭敬應是,請她留步,出來後往外去,不禁想著端王夫婦方才拌嘴的一幕。

王妃看似對端王動輒責備,但對丈夫的關切和愛護之情,卻也處處溢於言表。

再看自己,昨夜遇到如此危險,險些喪命,她卻不聞不問只顧宴樂,並且,連端王妃都知道她乳名叫姝姝?自己卻是分毫不知,根本從未聽她在自己面前提過半句。

李玄度心中不禁發酸,更覺齒冷。

再走幾步,又一想,這個王妃本就是硬塞給他的,她更是一心逐利,野心勃勃,自己從來也沒把她視為要共度一生的妻——如果他還有後半生的話。既如此,又何須在意諸如此類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

李玄度很快便丟開了,但心情終究還是低落,只覺臂傷更加疼痛,不覺行至一道粉垣之前,聽到身旁駱保輕聲提醒:“殿下,這裏進去,便是西苑。”說著,指了指前方門內的一個方向。

李玄度並不是很想進去見她,但想到端王妃最後送他出來時,又那般勸告。

他的腳步停頓住,正猶豫著,擡頭看見一道身影立在對面門內深處的走廊裏,面對西苑方向,一動不動,似在凝神眺望。

門內的庭院草木掩映,廊道上懸了一盞宮燈,那宮燈隨風飄搖,燈火晃動,雖光線昏暗,但以李玄度的眼力,又豈會認不出這人的身影輪廓?正是他的侄兒李承煜。

李玄度心中忽然湧出一陣莫名怒意,邁步便走了進去,步上走廊,經過李承煜的身邊,見他終於驚覺,倉促地轉身,面帶酒色,似半醉的樣子,勉強叫了自己一聲皇叔。

李玄度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喚了聲“太子”,隨即從侄兒面前走過去,徑直入了西苑。

菩珠今天非常忙,毬賽結束後,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她忙於應酬,傍晚又去參加貴妃的慶功宴,方回來還沒多久,剛出浴,身上裹了件月白羅衣,隨意系上腰帶便坐到妝奩前。

幾名婢女圍在她身後幫她烘發。漸漸發幹,她自己對鏡梳頭,梳著梳著,照了下鏡。

鏡面映出她的面頰,依然泛著淡淡紅暈,銀燭照,色艷猶如海棠。

晚上的賜宴推不過去,她喝了好些酒,有些醉了,方才回來,也是靠了一會兒才去沐浴的。

此刻感到人還是暈乎乎的,她想睡覺去了,但想起李玄度,心思不禁又微微浮動。

和他上次在水邊不歡而散也有些天了,這幾天他也根本沒露面,她是否好打發個人去問一句,表示下自己對他的關心?

畢竟她也沒本事靠自己帶兵打仗奪天下,要靠他才能實現計劃。真把他得罪狠了,他若懷恨在心,她還怎麽和他生兒子當皇後再做太後?

別管他現在怎麽看自己,是不是不想見她,她把分內的事給做了,總是沒有錯的。

菩珠出神了片刻,放下梳子,正要叫王姆來,卻見那個黃老姆又進來了,屏退婢女們,跪坐在她身側低聲道:“王妃,你來此多日了,怎的竟和秦王分居至此地步?他不來這裏,你當去他那裏!都這樣下去,他如何能信任你?你又如何做事?你莫忘了,你阿姆如今還在等著你去接她!”

菩珠忍住心中恨惡,正要開口,忽聽婢女在門外道:“王妃,殿下來了!”

她一怔,那黃老姆面露喜色,朝她丟了個眼色,起身退了出去。

菩珠坐在妝奩前,假意繼續梳頭,透過鏡子,果然看見李玄度進來了,停在她的身後。

她不禁眼前一亮,也略微驚訝。

除了大婚那日,她印象中好似從未見他穿得似今夜這般華彩鮮明,也不知是從哪裏回來的。

她定了定神,輕輕擱下梳子,起身轉向他,恭敬地行了個禮,喚殿下,等他先開口。等了片刻,他沉默不言。

菩珠輕聲問:“殿下找我有事?”

李玄度方才憑了一時怒氣闖了進來,見她坐在鏡前梳頭,和白天在毬場縱馬揮杆的英姿又是截然不同了。

一頭青絲梳得如同一匹黑緞垂落腰際,嬌軀只裹了件薄薄的衫子,腰間束帶,盈盈一握,燈火之下,靜柔婉弱。

他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遲疑了下,道:“方才我去探望皇叔,出來時皇嬸叫我來看下你,說你今日勞苦功高。”